DJ是一行青春飯,每個時期會湧現新晉後浪。這不僅僅是年齡和體力的較量,也是曲風、品位和創意的大比拼,看誰能憑藉獨具特色的音樂風格,為群眾帶來鮮活的感官體驗。
DJ產業也會有出現性別偏見,尤其女DJ常被貼上賣弄性感的標籤,忽略了她們的才華實力。其次涉及心理健康,頻繁的夜晚工作,不規律生活,遲早會對身體造成負擔。若滿懷激情想踏入DJ領域,必須認清眼前的路是佈滿曲折和坑窪。不妨聆聽張德順(DJ Ben)和邱茜婷(DJ Mia)親身分享這個行業背後的艱辛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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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短短几十年,如果突然間我患上Covid去世,自己興趣的東西就學不到了,所以我就想嘗試。”兼職DJ已有兩年的張德順說道,年輕時很喜歡DJ音樂,可是找不到學習管道,加上工作纏身,最後只能暫時擱下夢想。當全球陷入冠病疫情危機,他才意識到,如果再不學,恐怕會成為遺憾。
如今他的生活很充實,早上殷勤地經營茶餐室,夜幕降臨,髮型一換,套上一身潮服,便在夜店開啟“第二個人生”模式。
同樣地,邱茜婷也因鎖國防疫才有機會認真學習DJ知識和技術。未成為全職DJ以前,她曾在銀行界、律師事務所工作,待遇福利優渥。出乎意料的是,當她學習DJ後,彷彿解鎖了另一種生活節奏,變得敢於追逐內心的DJ夢。
早年DJ領域是以男性為主導,鮮少在夜店看到女DJ身影。她稱是因為偶像DJ Sura才踏入DJ產業。“很多年前,我看到這位女生(表演),這麼美,又那麼帥,然後什麼都會,我很喜歡。她是一位真的會打歌的DJ。”
以前她曾參與拍攝,很多人將她定型為性感女神。直至她成為DJ,這個形象有了轉變,許多人都贊她在舞臺上很帥氣。“很多人給我的反饋是,‘Mia,你很帥!’所以這個是我很開心的一點。”
DJ需一心多用,點燃舞池熱度
身為DJ必須懂得一心多用之道,除了熟練切換歌曲,還要與臺下觀眾建立默契和互動,時刻留意舞池的熱度,讓整個夜店瀰漫歡愉的氛圍。
“你看到DJ好像很enjoy,其實我們有很多東西要兼顧。比如要想下一首要打什麼歌?要看歌混合得如何?之後還要表演和互動。(如果你)第一次面對很多人時,還要克服內心的緊張和壓力。”邱茜婷說道。
她出道時就有一個招牌舞蹈,為了抓住觀眾注意力,她直接站在DJ臺上跳舞,瞬間讓觀眾瘋狂。她笑言,那時在DJ臺上跳舞很新鮮,現在倒是變得很普遍了。
毫無疑問,群眾想要更豐富的視覺體驗,張德順直言,若平鋪直敘地打歌,沒有互動,人家會覺得沉悶,然後問:“這個DJ在幹嘛?”
開不開心取決於DJ音樂
DJ的職責可不是把歌“電音化”就好,還要通過一系列編排和混搭技巧,思索哪一首歌能醞釀情緒,哪一首歌可以喚起群眾情懷,哪一首歌可以作為高潮點,引爆全場。如果能夠讓顧客自動站起來跳舞,炒熱氣氛,那麼會有莫大的成就感。
“你看到(舞臺)下面的人群跟你互動,那個滿足感是你想像不到的,我很喜歡這一點。”另外,如果夜店邀請樂隊表演,DJ和樂隊亦要相互配合,挑選的歌曲要能激起人群情緒。
坐在一旁的邱茜婷連忙點頭認同,顧客來夜店開不開心也取決於DJ的音樂。“當我們的音樂可以決定今晚夜店的氣氛,我就會有那種滿足感!”
“(記者:擔不擔心有人不跟你們互動?)也是有的!”她當下肯定不會放棄嘗試,儘可能用自己的熱情感動臺下觀眾。如果大家真的“無動於衷”,她就會使出殺手鐧,走出來跳一支舞,吸引大家的目光。“如果我瞄到一個人有在看著我,我就一直看著他,跟他一起互動。”
Don’t stop the music
DJ絕對不能整晚低頭打歌,得察言觀色,不斷遊走在各種電音舞曲,儘可能與群眾產生音樂共鳴。此外,還要懂得吊人胃口,在歌單裡穿插一小段經典歌曲作預告,先讓大家有心理期待。當DJ察覺群眾開始蠢蠢欲動時,那就是最佳時機,直接播完整首歌曲,讓群眾狂歡起來。
張德順稱,要非常熟悉和慎選自己手上的“子彈”(耳熟能詳的熱門或經典歌曲),選擇在對的時間播出來才會製造更大的效果。邱茜婷補充,有些夜店規定不能播抖音歌曲。若是受邀到公司尾牙宴會或私人活動,他們可以配合表演一兩首抖音歌曲。
那麼表演過程中會不會出現失誤?兩人皆試過錯手讓音樂停止。他在菜鳥階段時,因按錯按鍵,在0.1秒的霎那,歌曲突然“消聲”,他便趕快按回去。他強調,絕不能讓場面靜下來,這是禁忌,音樂不能停止。
對女DJ而言,倒是可借用撒嬌方式來化解尷尬。邱茜婷與顧客互動時,曾發生歌曲停掉事件,當下她會裝可愛地說,不好意思,再來過,一切要隨機應變。她說,現在上臺表演已是家常便飯,一個月十多場表演,即使再不習慣也要變成習慣。這亦是她擔任DJ後的意外收穫,成為表演者,突破長久的安逸。
跟著感覺走,打歌不按牌理
每一位DJ換歌的次數不同,邱茜婷視情況而定,10分鐘可以換30首歌,有些只用副歌,有些只用前奏。如果情緒到位了直接播完整首,讓群眾一起大合唱。張德順的回覆倒是很簡潔——看當下。如果感覺需要換歌了,就毫不猶豫地切換。
即使他們手上有原本排列好的歌單,但一切跟著感覺走,不斷觀察夜店人群的熱度夠不夠。“我們先從第一首開始,接下來打第5首,我們會跳來跳去,從另外一個folder跳到另外一個folder,(穿插)不同的音樂曲風。”他說道。
邱茜婷會現場找靈感,發現群眾情緒高漲了,穿插一些韓國歌曲,效果會出奇的好。“(記者:是怎樣判斷下一首要放什麼歌?)不知道,我們都習慣了。”
“以前有一些DJ會跟我講,‘怎麼你打這個歌?不要打。’對方好像感覺氣氛會掉下來這樣。我會說,‘我打很多次了,你看,肯定嗨!’結果一打那首歌,呼湖!所以我講不出那個感覺,這是經驗。”
別亂摸,請尊重我們是表演者
雖說要摒棄性別偏見,但很多人把女DJ與性感火辣劃上等號。2023年8月,國際知名的韓國DJ Soda在日本大阪音樂節演出,與臺下觀眾近距離互動時,不幸遭粉絲集體襲胸,當時有網民把責任歸咎於她的穿著,檢討受害者。
“DJ服裝不一定要性感,有些人打扮可能很運動風,一樣可以帶動氣氛。(最重要)是你自己喜歡,感覺舒服。”可是,加害者卻認為性感等於不檢點,將性騷擾行為合理化。
邱茜婷本身曾被人襲胸,那一次是在香港演出,前後有4個保鏢尾隨。突然有一個醉漢衝出來上前襲胸,“我嚇到,但是反應很快,轉過頭看到他襲胸,我就用腳踢,然後不斷地打他。最後4個保鏢要拉著我。”
她可以接受粉絲拍照搭肩,若觸碰其他部位,她會毫不留情地瞪著對方,出言遏止。“尊重我們,我們不是給你亂摸的,我們是表演者。”
那麼DJ行業會不會有潛規則?邱茜婷說,每個行業都有黑暗一面。她到海外演出時,有人曾提出這樣的條件,但她一口回絕,“看你本身經不經得起金錢和其他東西的誘惑。”
不要為了紅而進入DJ行業
近年有很多年輕女性想要進入DJ行業,而她聽到的原因是,她們想要迅速走紅,累積粉絲量、名氣和財富。
“我覺得這個(觀念)是錯誤的。第一、你要對DJ行業有興趣。我剛進來學的時候,完全沒有想過我會紅,會賺很多錢。我只是想到我來學,當你有了熱忱,你在DJ和音樂方面有興趣,才有機會紅。”
任何行業都要拼盡全力,努力提升自己。踏入DJ行業不意味著可以輕鬆,學會DJing也不保障會紅。張德順建議,不要因工作而工作,要真正喜歡上DJ才行。如果三分鐘熱度,久而久之,做不起的話就退圈,變相浪費了自己的時間。
同時要有覺悟,必須犧牲睡眠時間,承擔精神高壓,不斷地突破和改進自己,才有辦法積攢成就。“我們沒有懶惰,每一天都在學新的東西,太多新的知識,你一定要不斷進步,才不會被淘汰。”
雖然出道年資不長,但邱茜婷已規劃未來的職業方向。她目前開設中介公司,帶領本地DJ到海外表演,或邀請海外DJ來馬演出。“可能未來的這一年會籤新人進來。現在是處於合作方式,譬如說海外DJ想來馬演出,那麼彼此可以交換條件。我安排他來馬打歌,那麼他可以在日本給我一個演出機會。”
張德順的野心倒是沒那麼大,只是當成興趣來經營,賺取額外收入,何樂而不為。“如果有機會紅最好,如果沒有的話,我也不強求。”(原文上傳於22/01/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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