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馬哈迪,一個博大,充分驗證了一句網絡潮語:只要你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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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類這麼多的知覺感受中,尷尬,是一種最有自知之明的感知。比方說,你技不如人,而對方一直吹棒,如果此刻的你心裡清楚自己有多少斤兩,那麼你可能就會感到尷尬;再比如,你脫口說了一些具有爭議性的言論,如果當下的你意識到這些都是謬論,那麼你或許也會感到尷尬。當然,尷尬也是很個人的,一些人有自知之明,但無法抗拒圈內的吹棒和所引起的關注;也有一些人毫無自覺,甚至誤以為此乃真理,我只是在跟你指明方向。
這造成一種情況,就是原本應該尷尬的人不尷尬,但這並不意味著尷尬的感知會完全消失,因為它將轉移到其他知情的人身上,剛好,近期國內就發生了兩件與“尷尬”相關的事情。首先,就是前首相馬哈迪兩週前發表“印裔不效忠國家”的言論。這事雖然挑起了印裔社群的敏感神經,但卻沒有激起輿情,就連其在土團黨、伊斯蘭黨的眾多盟友們也沒有聞雞起舞,除了警方有就此事傳召馬哈迪錄供,政府也僅是冷眼旁觀,完全沒有做出回應。
馬哈迪會不會因為這項議題在政壇裡激不起漣漪而感到尷尬,我並不清楚,但我卻替他感覺尷尬。作為曾經叱吒政壇數十載的政治人物,馬哈迪過去發表煽動的種族言論都能夠引起關注,比如,他在3年前就曾經發表“筷子論”,直指華人因為堅持母語教育和飲食文化而難以融入大馬社會,就激起華社不滿,各大華團甚至紛紛群起抨擊。當然,他的記錄還不僅僅如此,之後還陸續發表了外來者要奪馬來土地、宣揚多元種族違憲等言論。
他當時的言論都成功引起了廣大關注(爭辯),也讓馬哈迪在2022年大選慘敗後依然能夠持續活躍於政壇中,他甚至在去年6州選舉結束後,還受到如日中天的國盟青睞,獲委為國盟執政的吉蘭丹、吉打、登嘉樓和玻璃市4州的非官方顧問。所以,儘管他在喜來登事件後已失去大部分選民的支持,既無黨職又無官職,但馬哈迪在那時所享有的卻是“人微而言不輕”的超然地位。只不過,新近的“不效忠論”在政壇與民間的反饋較預期淡靜,這是相當唏噓的。
另外,如果你的記性夠好,你應該記得馬哈迪在2021年發表“筷子論”時一度表明印裔用手進食的習慣是擁有大馬人的身份認同,並以此間接表揚了印裔社群。然而,時隔數年,馬哈迪又推翻了自己的言論,而且他在錄供之後堅持自己沒有錯,這意味著兩種情況,要麼他忘記自己曾經讚揚印裔,要麼他是刻意要挑起注意,但有件事我倒是很肯定的,就是他對自己前言不對後語的舉動,並不會感到尷尬。
至於另一種尷尬,是近期在學術界裡鬧得沸沸揚揚有關馬來海事研究的事件。此事涉及了兩位博大學者和一位來自法國的馬六甲史專家塞吉賈丁,而後者在臉書以“羞恥”為題,撰文抨擊了博大學者在一份國際期刊裡發表的論文扭曲史實,甚至有篡改歷史之嫌。當然,我不是這方面的專家,再加上博大回應指控時亦堅定地表明論文已經過專家審核,因此我並沒有深究當中理據,但因為塞吉賈丁與博大各執一詞,所以我對捲入爭議的期刊反而更感興趣。
在學術界,我們有一種期刊被稱為“掠奪性期刊”(Predatory Journal)。這種期刊門檻低、品質差,投稿的學者只需繳付高昂的出版費或行政費,即可以最輕鬆、最快捷的方式,發表研究。因為其不問學術品質,只問有錢沒錢,所以我們經常都笑稱被列入此類別的期刊是“不正經”期刊,而更現實的是,他們的存在對一些頂著發表壓力的學者來說很有價值,因為要在正規的期刊發表非常耗時,短則7、8個月,長則一、兩年,而不正經期刊可能僅需一週。
所以為了替博大“正名”,我查找了收錄“掠奪性期刊”的比爾列表(Beall’s List)。儘管這個列表未必百分百準確,但它已是業界的共識,全世界對學術研究嚴謹的高等學府都會視其為參考對象,在這方面具有一定的權威。很不幸的,查詢結果證實兩位博大學者發表論文的期刊,確實出現在比爾列表裡。這其實也意味著,就算博大捍衛這兩位學者的說法是準確的,即他們的論文有經過期刊的專家審核,那些參與審核的“專家”很大可能對相關領域一竅不通。
這種情況間接地證明博大的回應非常蒼白無力,甚至還令人感覺匪夷所思,因為作為國內排名靠前、歷史悠久的政府大學,校方不只容許自家學者在掠奪性期刊發表,竟然還公然捍衛這種做法,完全沒有感覺到絲毫尷尬。儘管這事不管我事,但同為學者,一些海外的學者朋友也會向我詢問,而此刻我就會有莫名的尷尬。所以啊,一個馬哈迪,一個博大,充分驗證了一句網絡潮語:只要你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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