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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 10:15am 29/01/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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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詩人飲江/寫詩讀書 給一個機會遭逢你自己

报道、摄影:本刊 梁馨元

飲江的詩都在勞動與生活中——有時生於烏漆麻黑的車底,有時在燠熱吵雜的廠房。1997年出版詩集《於是你沿街看節日的燈飾》,後來出版的幾本詩集都從舊書名延伸幾個字《於是搬石伏匿匿躲貓貓你沿街看節日的燈飾》……之後的封面會不會被書名繞滿?他說也挺好玩。彷彿貪得意,還有點隨喜。

編輯羅樂敏說,飲江式幽默就是善良和出其不意,好像一個害羞的小朋友;他“稱讚”自己善良又靦腆(可能是一生人70歲都不怎麼講粗口?),詩句隨性而常有妙語,像是一種上帝賜予的幽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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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幾歲出來工作之後,飲江離開了家裡一個人讀書生活。那是一段極其擠迫的日子——“十幾個小時工作,十幾個小時跟同事一起,但自己可以靜靜地過日子。雖然同一班人一起,但我有內裡的一個空間。”

宛如是留給詩發生的空間。他曾寫過一首〈邊緣人〉,訴說工廠裡打工的時日,恆常週轉於車房、大工廠、修理鋪……每天有短短一個小時的休息時間。“要是蛇王(偷懶)可能有一個半小時,在一個半小時裡我才有機會做自己。”

吃蛇時間工友們不外乎圍聚賭錢、睡覺;飲江則趁這段時間讀書,“或者是有東西的時候記得一些東西。有時候在報紙看到一個地方的書會賣,或有一間屋要搬了,我就會遠遠地坐車去看,看看那裡有什麼書可以買,這些就是我在這個過程裡面所謂的生活。”

以詩為伴 度漫漫日常

他的寫作多數時候就發生在這樣的時空之中,不僅往勞動尋找空間,哪怕工作當中都可以寫詩,如他曾寫過的一首隻有3句的〈蛇王詩抄〉:

〈蛇王詩抄(選四)〉
(一)讀詩
我們的詩是押在褲頭讀的
掏出來和塞回去
都得左顧右盼

這簡短而精煉的3句,即是他漫長的日常。“我在車房裡工作過,很常整輛車架起來,我們就在車底下勞動。某些時候,工做得差不多了,我自己可能躺在車底裡3天都不出來;在車底,哪怕只是一段時間,都是我獨有的空間。”

狹仄而無光,仰臥看著重壓起起落落,他說:“這些都是我們的處境。”因而有時終得,即使不一定有所丈量——

(四)仰望
艙底究竟有多深
大夥兒都不知道
累極了我們便仰望
但從不仗量 天堂

“有時我們要做的車壞了,帶去船艙修理;修理完之後有一段時間可以坐在那裡,看上去大船很高,就開始想艙底的窗究竟有多高呢?沒有人知道。”

天堂是量不到的。“現實世界就是我們在艙裡的世界,但我們始終會發覺有些距離無法丈量,這也是我們實際心裡的處境。”

飲江的勞動經驗形形色色,早期騎摩托送外賣,也在寫字樓裡做過送文件的“後生”(Office boy)。但他笑說,現在許多名字都不一樣了,送外賣變成了物流從業員,後生叫作messenger。

半夜三更,12點才開工的活他也做過,在專業的清潔公司裡幫大廈或酒店清理外場。零零散散,但有40年的歲月留在了九龍倉——“那是一個很大的貨艙碼頭,最初修理汽車,工程部需要修理碼頭裡的機器,後來改建了就變成海港城。”

飲江3本詩,詩集都請了好友兼設計師袁先生幫忙設計,二人合作近三十載。
詩集在裝幀與編排設計上都別有用心,宣傳文案這樣寫:“印刷手工交纏,機械複製自毀成粗糙手作,書票豈止暫作,歷盡波劫夾硬嚟,蟲洞編號,永劫迴歸,……玩味、附會妄想、嘆喟柴臺。”

心存火光的“叔叔”

許多人稱飲江“叔叔”,他常年戴著一頂帽子,溫柔和藹得像極鄰家長輩。但一個詩人始終心存火光——“你不怨得爸爸媽媽,甚至我都不會怨社會,我覺得社會不好而已,但會想辦法解決。”

“難堪我現在一定有,只要你不去加重這個難堪,一般都不會太過纏擾你。”對於現有的生活狀態,他從不抗爭;但抗爭一直在心中,寫詩亦是一種方式。

飲江早期的詩歌是激進的,關注社會改革,情緒更像一團無以名狀的煙霧爆發出來——

“我將被燃燒 / 我將有光彩 / 我將有爆炸的聲音 / 歡呼我的再生 / 我的歌 / 有最大的感激 / 感激火 / 和給我以火的人”

“從前的我會以為一定要改變或推翻了一件事,這個世界才變好。但後來你發覺不一定是這樣的,總是有不同的方式去令好的事情發生。”

飲江早期的詩歌是激進的,關注社會改革,情緒更像一團無以名狀的煙霧爆發出來。
與世界打招呼的方式不止一種

趁休息時間的罅隙讀書,在車底工作時寫詩,出門總是戴著一頂鴨舌帽,有些事情飲江一做就是40年。但他說,“有時你不需要堅持,好東西你只需要享受。”

堅持二字總自帶一種承受、忍受的意味。“ 如果每個人生都須承受就很難過,但承受之中有時你可以去享受、認受、領受、接受……”譬如一種難得的喜悅與感召;或是遭遇不公平,你以為你只能抵受——“慢慢才知道何嘗不可以在忍受之中也認受、接受,用這樣的方式去應對,與這個世界打招呼。”

“如果只有一種方式就糟了。”飲江笑說。

原來不一定是對抗,也可以選擇超越,或是將它撥到一旁。他想以自己的工作經驗為例,但突然先道起歉來,說:“我可能需要講粗口,但我一生人70年來,很少講粗口的。”

因為媽媽說講粗口不好(笑)。他繼而描述起一個兩層的地下空間,有人需要進來就得按鍾,在那之前身為看守員的他會問“是哪位呀?”,對方回答以後就會開門。“當然不回答也得開門。”

他站起身用身體示範開門的動作,只是伸出一隻手的時間——“我們有兩位同事,一位聽到鐘聲就會先罵Du——(粗口消音),最後還是需要開。我就比較自然,因為講完粗口你都要按的,為什麼要這麼蠢多此一舉?”

“原來不講粗口都可以的。當然,講粗口很過癮。”他笑。

50年代,父親會在家裡接待許多大陸來的落難文人,“他們有些很有成就,讀過書,但來到香港不被承認,或不能安定下來過他們想過的日子,他們的鬱結是很大的。”飲江父親雖不是文人,但很常會念古文給孩子們聽,或許就是他的啟蒙。
“幸好寫詩不用整本書去騷擾人”

飲江很早就確定自己是個社會主義者,資本主義社會里每一樣東西都要衡量利潤,世界以個人利益以及資本增值來推進。

“後來發覺,我們的社會是一個問題,原來這個世界除了社會之外,還有人間世。回到家人、倫理、個體生活的感受……”他問,這是不是社會?是。社會講求存在的身分與位置——“我們在一個地位之上過日子,哪怕是爭取權利,甚至影響世界,你都是社會的一分子。

有人一生朝理想與意義前行,但飲江意識到很多時候人們忽略了人間世,那是處人也自處的態度。他說:“生活總是有一個故事,這個故事就包括了忍受、享受、承受,以及面對自己的光彩和不光彩。”

如題,寫詩讀書於飲江而言,就是釋出一個機會,去遭逢你自己以及發現這個可能的世界。當然他又玩笑道:“我們說寫作騷擾人,幸好詩歌只是幾句,不用整本書去騷擾人。”

基督宗教符號在飲江詩歌裡不少見,他加入不同基督宗教人物作為諧謔的對象及座標性符號,也是他批判世人和其他相關主題的工具。
喬治市文學節慶典於11月舉行,Naveen Kishore(左二)、馮啟明(右三)及飲江(右二)共同分享“詩歌與語言的極限”。

給個機會騷擾你自己

一個人的文字,最容易幫自己說話。無論人們如何解讀,飲江總認為:“我寫的東西一定有意思的,但不一定有意義;意義來自他人,但無論你欣賞還是否定,不好意思,它們對我都有意思。”

由此重讀作品,“意思”也不褪減。遭逢之餘,我們笑說:也是給一個機會騷擾你自己。這樣的騷擾或許也是波動——“年輕的波動有一種激情,它可以延伸很多事物,在平靜與波動之間豐富自己,它也是我們一直很渴望的東西。”飲江說。

搔動癢處,也看看世間紛擾。讀書寫詩,也總有意思。

“如果你問我會不會去尋找快樂和幸福,我不會,對不起。如果我知道什麼叫快樂與幸福,我就會尋找,也會有途徑與意願,但這件事我每樣都比較缺乏。但它不影響我,我所做的,寫的東西都是有意思的,你本身可以賦予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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