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編自吉莉安·弗琳(Gillian Schieber Flynn)於2006年出版同名小說的影集《利器》(Sharp Objects),不只是一部懸疑犯罪小說。故事講述一座小鎮裡發生一起連環殺人案件,兩名女孩離奇遭受殺害。繼《鋼鐵之軀》裡的露易絲之後,艾米·亞當斯(Amy Adams)再次扮演記者卡蜜兒·普里克,回到家鄉親自揭開這起罕見的血腥事件。可是,風隙鎮也是她最不想回去的家鄉,因為那裡是她經歷喪妹、母愛缺席、輪姦等童年陰影的場域。這一趟的回鄉,亦是她必須直視童年創傷的旅程。若要重生,必須在傷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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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蜜兒的家鄉,風隙鎮(Wind Gap)是作者虛構的小鎮。小鎮的命名如同原名在地理學上的指涉,風隙鎮彷彿處於一種有谷無水的地貌,是一座文化封閉的小鎮。人們除了奉行一些異於其他地區的習俗,對異鄉人(比如來自堪薩斯城的警探,而移居聖路易斯多年的卡蜜兒亦已被視為異鄉人)非常排斥。
強烈的性別命題
《利器》有很豐富的層面,所涉獵的社會議題很廣泛。本文主要針對其中一個核心議題討論——性別歧視。在當地的主流觀念裡(實則隱射全球社會),人們認為男性具有勇猛、強悍、暴力的本性,而女性是溫柔、賢惠、善良的。這種預設左右了人們的看法——以連環殺人案件為例,兇手一定是男性。原因包括:第一,女性是善良的,不可能殺人;第二,女孩受害後牙齒被拔光,而拔牙需要很大的力氣,女性根本辦不到。因此儘管有證據顯示受害者可能被女性誘殺,警方的調查還是放在男性嫌犯的角度,將第一位受害女孩的爸爸和第二位受害女孩的哥哥約翰列入嫌犯名單。警方的理由是,前者對待孩子的方式有暴力傾向;後者除了長得高大健壯,他在妹妹的葬禮上過於悲傷,表現令人起疑。
風隙鎮的性別歧視有其歷史淵源。在卡爾霍恩節(Calhoun Day,慶祝風隙鎮的成立和南部邦聯歷史的節慶)上,女孩要扮演風隙鎮創始人吉克·卡爾霍恩的童養媳妻子米莉,重演她被聯邦兵百般羞辱的故事。這個女性被凌辱的詭異場面,年年在節慶的舞臺劇上演,久而久之在當地塑造出“女性便是柔弱”的既定想法。有趣的是,卡蜜兒的繼妹艾瑪是舞臺劇的女主角,在彩排中臨時改劇本,讓米莉組織一支女性民兵來反抗暴政,然而被指導老師駁回。回應她們的母親阿朵拉·克雷林曾說過的話,舞臺劇的情節會成為小鎮的傳統“只是因為它是男人寫的。”
那麼,女性是不是性別歧視下的受害者?《利器》告訴我們並不盡然。在性別平等主義逐漸普及的時代,遭受歧視的弱者會逐漸獲得更多的社會資源。事實上,風隙鎮真正的掌權者落在女性身上。阿朵拉是大地主,主宰風隙鎮的社會經濟,能夠憑喜好隨時解僱員工;風隙鎮的街頭、餐廳、郊外隨處可見談論八卦的婦女,暗示了她們主導的話語權。約翰會被認為是兇手,就是被女人的流言蜚語“定罪”的。除了警長,其他男性比如卡蜜兒的繼父、受害女孩的父親和哥哥、舞臺劇指導老師等常常出現在房間或建築物黑暗角落之類的場景,給與一種受壓抑、被排擠的感覺。
潛藏女性身上的黑暗面
女性的形象亦顛覆了傳統觀念的想像。風隙鎮裡的女性就好像是櫻桃,外表鮮甜,內心有一粒黑暗的果核,毒性足以致命。卡蜜兒有嚴重的酗酒和自殘傾向,艾瑪和友人嗑藥、叛逆,阿朵拉對女兒有極端的控制慾。警官在馬路上提醒滑輪鞋女孩,要小心魯莽駕駛的醉漢,女孩駁說警長不能性別歧視,因為也有酗酒的女司機。諷刺的是,從影集的開端,我們看到卡蜜兒就是一名酒瓶不離手的女司機。
性別歧視是一把雙刃的利器。因為它,女性獲得了更大的權利,然而稍有不慎,它亦能將無辜男性刺得遍體鱗傷。在衝突裡,男性往往首先被視作施暴者,在審訊上容易處於不利的處境。約翰雖然不是真正的兇手,他在百口莫辯的情況下,選擇杜撰他殺害女孩的理由,以配合這場荒謬的劇本。約翰面對的困境,可以對照現實生活裡尊尼特普的家暴案。假如他缺乏有力的證據證明清白,巨大的社會輿論隨時將他送進監獄裡。要知道,打倒尊尼的不是安柏·赫德偽裝成柔弱的受害者形象,而是社會主流里根深蒂固的性別歧視。
作為《利器》的象徵之一,有一樣或許適合為這篇文章結尾:性別歧視於女性而言,就像是玫瑰枝幹上的刺,它成為了女性武裝自己的利器,卻也會在不經意間刺傷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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