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尼大選 ‧ 上篇 | 力爭年輕選票不談政治經濟 候選人搞親民賣萌

專家：“賣可愛”吸引年輕人

專注於東盟的公共事務和政治風險諮詢公司PT KRA集團研究主管塔茲維尼(Tajwni Jahari)分析稱，本屆選舉的趨勢有別於2019年大選。

他指出：“如果上屆大選的特點是政治認同和“抹黑”競選等問題，而今年的大部分焦點都放在瞭如何吸引更年輕的選民上。”

“因此，候選人除了儘可能走詼諧幽默的路線，還通過‘賣可愛’的方式來吸引年輕人的青睞。”

開播跳舞拉近距離

隨著社交媒體近年成為政客與選民交流的主要工具，前雅加達省長阿尼斯頻頻在TikTok上開播與年輕選民互動，甚至在一次開播中吸引了30萬人在線觀。

為了吸引年輕選民的關注，普拉博沃甚至一改不言苟笑的作風，跟風跳起印尼火熱的網紅舞蹈“Joget Gemoy”。

而向來以腳踏實地和令人信服的魅力而聞名的中爪哇省省長坎查爾，也經常在社媒上發佈與各地人們一起跑步和騎腳踏車的照片和視頻，甚至用好萊塢電影《飢餓遊戲》中的“三指禮”作為其宣傳手勢。

宗教因素不再是主軸

印尼奉行世俗制，卻同時是世界穆斯林人口第一大國。塔茲維尼分析稱，儘管部分選民認為宗教因素仍是本屆選舉的議題之一，但其重要性遠不如上屆大選。

2017年雅加達省長選舉期間，尋求連任的華裔省長鍾萬學儘管政績顯赫，卻因國內的宗教保守勢力推動的政治運動，最終因“褻瀆宗教”罪名敗給阿尼斯，還落得鋃鐺入獄的下場。

印尼政治伊斯蘭化以宗教信仰為基礎，在政治或經濟誘因下進行政治動員，拉攏穆斯林的宗教虔誠引向政治軌道、轉化為政治行動。隨著政治伊斯蘭化日漸升溫，宗教因素呈現從邊緣向中心進發的態勢。

塔茲維尼說，這是因為選民把焦點放在各候選人組合的形象和經濟議題上，宗教因素目前已無法引起廣泛共鳴，以阿尼斯-穆海敏組合為例，他們是被視為最親近穆斯林社群的搭檔，而阿尼斯本人又與印尼最大的溫和派伊斯蘭組織“伊斯蘭教士聯合會”（NU）關係匪淺，但他們卻在多個民調中落後對手。

民眾更關注形象非政見

柴米油鹽醬醋茶和民生問題是許多國家大選的主要議題，但在印尼，情況似乎有所不同。

布羅託表示，最好的證明是，3組候選人都沒有拋出令人信服的經濟政見展望和前景，大多數都是泛泛之談。

坎查爾援助計劃最實惠

“坎查爾以KTP Sakti計劃作為他最大的競選賣點。這是一個整合了印尼身分證智能卡、健康卡、現金直接援助、家庭希望計劃的系統，可以兼顧貧窮群體及確保社會援助精準有效；普拉博沃推出學校免費餐和牛奶計劃；除了生育津貼，阿尼斯幾乎沒有具體的政策，而是一味‘畫大餅’。”

塔茲維尼評價道，坎查爾推出的“一貧困戶一獎學金”計劃，可有效照顧清寒子弟，因此坎查爾是3人中政見最為接地氣和實惠的。

根據印尼研究和諮詢機構SMRC的民調，坎查爾的經濟計劃被視為最重要或最相關（48%），阿尼斯則有32%，普拉博沃計劃不受落，以20%墊底。

布羅託指出，候選人的政見未獲太多關注，只要糧食和醫療系統不出事，人們更傾向於他們的形象，這就是為何競選團隊在搞形象上投放大量精力。

至於此前鬧得沸沸揚揚的以巴衝突，其討論熱度似乎已放緩，據布羅託的觀察，在1月舉行的總統辯論會上，僅阿尼斯一人提及；儘管普拉博沃在競選期間曾提到，但也只是老調重彈，沒有實質動作，而坎查爾幾乎隻字未提。

AI造假加劇假新聞氾濫

隨著2024年成為全球史上最大規模的“大選元年”，利用人工智能（AI）散佈虛假信息已經成為主要手段，印尼今次大選也籠罩等AI造假的陰影。

公共事務和政治風險諮詢公司PT KRA集團研究主管塔茲維尼認為，AI有可能被濫用於製造惡作劇內容，繼而影響公眾輿論和引發混淆。

“最顯著的實例是，去年印尼社群媒體上流傳一段有關佐科威以流利的中文發表演說長達1分鐘的視頻，讓許多人誤認為他有另一個語言專長。事後當局緊急澄清，表示這是深度造假（Deepfake）的視頻。”

他補充，另一個更極端的例子是，已故前總統蘇哈托“復活”並敦促選民支持專業集團黨（Golkar），讓部分人信以為真，引發資訊混亂。

據報道，阿尼斯也曾淪為AI造假的受害者。上月底，網絡流傳一段有關他所在的國民民主黨黨魁蘇拉亞訓斥阿尼斯的視頻，批評後者偏低的支持度拖累了整個聯盟。

有專家事後點出，儘管他們的聲音與本尊相似，但他們的用詞、發音和措辭都不自然，也不符合他們的性格。

另外在去年11月，兩個深偽視頻出現在社交媒體上，顯示普拉博沃和阿尼斯用流利的阿拉伯語交談。這些視頻的出現讓他們各自的支持者相信，他們選擇的候選人是具有強烈伊斯蘭信仰的多語種知識分子。而實際上，兩人都不諳阿拉伯語。

一般上，候選人利用AI的目的不外乎兩個：要麼有利於自己，要麼抹黑對手，而3位總統候選人的競選團隊已否認利用AI傳播虛假信息。

用AI創造性方式接觸支持者

普拉博沃和坎查爾的陣營表示，他們正利用AI以一種創造性的方式接觸支持者，併為他們提供新的體驗。其中普拉博沃的競選團隊一直在使用AI為他創作卡通的形象，讓這位72歲的退休將軍變得更溫柔、更平易近人。

與此同時，坎查爾的支持者一直在使用AI生成他穿著時髦服裝的照片，讓白髮蒼蒼的他看起來更年輕。其團隊也使用了其中一些AI生成的圖像作為他們的競選材料。

與此同時，普拉博沃和坎查爾團隊都推出了自己的聊天機器人，讓用戶看起來像是在和各自的候選人聊天。

至於阿尼斯，他以“不符合他面對面對話的風格”為由，拒絕使用AI。

不過塔茲維尼認為，本屆選舉的AI造假問題僅出於娛樂性質的惡搞，因此不足為懼，而且今次的虛假消息和抹黑運動不如上屆選舉來得嚴重。

學界擔心“被遺忘的歷史” 

儘管如此，學界對候選人的網絡攻勢和宣傳內容保持謹慎態度。

布羅託解釋稱，學界比較憂心的是“被遺忘的歷史”。

“普拉博沃團隊強推的“可愛”魅力攻勢對年輕人、千禧一代和Z世代很受落，而他們未經歷過蘇哈托的獨裁時代、入侵東帝汶、1998年暴動事件和侵犯人權等。”

與此同時，AI的普及化讓選委會、競選團隊和公民社會對其誤導公眾的可能性感到不安，無論有意、無意或者惡意。

其中，普拉博沃和坎查爾競選團隊開發的AI聊天機器人就存在誇大真相的可能性。

儘管這些機器人初衷是為了讓人們詢問候選人的政綱，但一些人可能會問其他的事。一旦信息與真相不符，這可能影響候選人的公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