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隻性格與我截然不同的龍。
在外我內向含蓄、他遊刃有餘;在家我囂張跋涉、他常沉默不語;我做事循規蹈矩、他卻總能標新立異……不曉得是基因的分配不勻、成長背景的差異或是生肖使然,父母帶大的我與公公婆婆帶大的他,一隻虎一條龍,總像火星撞地球打個沒完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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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7歲、他5歲那年,父母從新國搬回馬來西亞與公公婆婆和弟弟同住。
那條龍略顯膽怯卻難掩倔強的眼神讓我記憶猶新。我這條虎也不甘示弱地回瞪,從此以後每天都要擺出一副唯我獨尊的大姐模樣,容不得一絲的不順從。於是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變得在所難免 。
我喋喋不休、咄咄逼人,他不給予回應;我被火上加油,直接上手,他忍無可忍,只好還手;我不甘示弱,雙倍奉還,週而復始。果然一山不只不能藏二虎,一龍一虎也不行。我們之間的格鬥,輕則把塑料椅打(丟)爛,重則打得雙雙被媽媽趕出家門。
那是年少輕狂的執拗,傷害總加在最親近的人身上,渾然不覺身體裡流著的相似的血意味著什麼。如今想來,痛的何止是打輸那一方的所謂“尊嚴”?那有可能被一點點打碎的親情,是媽媽消耗了自己才換回來的。
那時候是真的不懂。
後來龍和虎都長大了,記不清是在哪一年打了最後的一場架,也不記得那場架究竟是誰贏誰輸。沒有一點點覆盤的時間,拳腳連帶著整個童年就都被收起來了。
好像就是眨眼間的事。有一天他就高出了我整個頭、有一天我就坐在他的副駕駛座上被他載回家過年、有一天的晚餐竟是賺著新幣的他搶著付錢……
那條龍和那隻虎的倔強眼神被一點一點地留在了歲月裡,取而代之的是被紛擾世界襯托出的更為清澈的眼神。那是當一家人在一起時才會有的眼神,那也是彼此在人生道路上續航再戰的發電站。
而後我發現,雖然一座山不能同時藏有一隻虎和一條龍,但一個家可以。這隻虎和這條龍有共同想要守護的東西,即便從未說出口,這信念卻在成長路上越發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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