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句,共同凝聚,多說多講,自有效果。方言的未來,不該只交由組織、機構、會館、媒體等去決定,每個人猶如一根螺絲釘,靠著它們才能壘起堅固城牆,千年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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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言對很多馬來西亞華人來說都不陌生,但是能夠以方言來交談的卻越來越少。我國華人早期從中國南方過來,各自帶著當地的語言漂洋過海。方言是一座豐富的文化寶庫,它承載著祖輩的智慧和思維成果。流傳下來的方言童謠、山歌等都在告訴著後人地方習俗、傳說和歷史。因此,方言除了有交流和溝通的功能之外,它更扮演傳承文化的重要角色。在賀語玩一些方言諧音梗,撇開“語言汙染”這一指責不談,它可以讓一些已經不懂地方語言的新生代認識自己的方言。
我的工作無論是過去的電臺電視臺主播,還是目前的電臺華語新聞主播兼編輯,我的工作都以華文為主。但是,我喜歡說方言,我喜歡用彼此都懂的方言交談。見到福建人,我會立刻“轉頻道”,用福建話交談。若對方會說粵語,我也會先啟動粵語模式。在我的生活裡,已經自動劃分了幾個方言圈子,有固定的“方言朋友”。所以,每次見面交談時都會自動切換成彼此的方言。也許這就是所謂的親切感吧!
不過,現在會講方言的年輕人不多。方言是一種有聲文化,不應該遭無聲遺忘。這方面的隱憂如果不及早消除,日後恐怕就湮沒在時間長河裡。方言的傳承與其他文化一樣,靠的是人們的推動。如果沒有人主動開口,方言就會從逐漸淡出人們生活,到真正消亡。
所謂創業容易守業難,祖輩流傳下來的,就得是我們來守護。我祖籍廣東,接受華文教育,在純福建話家庭里長大,所以福建話是我的母語。夫妻之間、孩子和父母之間、孫子與祖父母之間,開口閉口都只說福建話,這已經是常規操作。是因為我們當中有人不會說華語嗎?非也!如果我們不給下一代塑造一個說方言的環境,日後怎麼可能還有機會聽到各種漂亮的鄉音?
也因為這一份堅持,當被主管相中負責播報電臺福建新聞時,沒多做考慮就一口答應。即使到現在依然覺得播報方言新聞是如此艱難,卻沒想過要放棄。RTM新聞中心中文組幾十年來一直堅守崗位,堅持每天送上方言新聞,為的就是守護。我有幸成為其中一名守護者,就不該成為逃兵。
現在回想起來,方言還真的是有趣。記得多年前曾帶小孩去買鞋。會說華語的友族服務員在旁殷勤地為我們服務。為孩子選了一雙漂亮的粉色涼鞋便叫她試穿。沒料到孩子說了一句mai。聽到這句話的服務員頓時笑得像心裡開了花,我卻向對方表示孩子不喜歡,離開時見她一臉錯愕。她的表情似乎在說:這母親好摳門,孩子明明說買,卻兩手空空地離開。殊不知,孩子說的mai,其實就是福建話的“不要”的意思。
檳州政府去年申請將檳城福建話列入州非物質文化的做法值得鼓勵,它不僅珍視方言,更進一步推廣福建話,大大提升了福建話的地位與價值。前不久,馬來亞大學中文系辦了一項別開生面“漢語方言節”活動,其中的“第一屆全國中學生漢語方言講故事比賽”是首創。參賽者口操流利客語、潮語、粵語、福建話等等,在臺上生動地演繹著故事的情節,像在黯淡的夜裡漸漸露出了星光,方言的命脈就掌握在他們的手裡。
一人一句,共同凝聚,多說多講,自有效果。方言的未來,不該只交由組織、機構、會館、媒體等去決定,每個人猶如一根螺絲釘,靠著它們才能壘起堅固城牆,千年不倒。有聲的文化,就該用有聲的方式來傳揚。如果有一天,我們都不說方言了,就再也聽不到,日後在新年裡就再看不到玩諧音梗的賀語,因為已經沒有人明白其中的趣味。龍年到,就從教孩子用方言說賀詞拜年開始。未來的方言路,期待你的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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