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刊專題／01】友族文化裡，流傳著哪些龍傳說？

浮羅交怡的白龍傳說

除了珍尼湖，北馬浮羅交怡也有關於龍的傳說，主角是一條誕生於19世紀巴東馬士力（燒米場）的白龍，它是一個男嬰的孿生兄弟，最早先被養在水缸裡，長大一點後移居水井，等成年後再到大海生活。

相傳白龍曾經漫遊至印尼水域跟黑龍決鬥，白龍勝出後，在1940年代凱旋而歸。當白龍經過巴東馬士力的河流，洪水一度氾濫，流向附近的村莊。

據說白龍後來又去跟黑龍決鬥，可是自此以後，白龍沒再出現，坊間猜測白龍可能已經陣亡。

原住民的龍：保一方平安的守護神

原住民也有不少關於龍的傳說，不同族群對龍的描述或許有些不同，但大家基本上對龍非常敬重，甚至把龍當成守護神，相信龍會保護自己的族群和部落。

已故民族學家山丁（Benedict Sandin）曾經形容，伊班族的龍是一種額頭有角的巨蟒，它們的眉頭有一個會發亮的石子，為它們照明夜路。如果要細分的話，伊班族的龍有兩個種類：一種是生活在海里、河裡或水裡的龍；另一種是住在山上的龍，會噴火及噴吐毒液。

山丁曾擔任砂拉越博物館館長，他在一篇1964年的文章中提到幾個關於龍的傳說。例如1902年，白人拉者布洛克接獲原住民叛亂的消息，遂派軍去平亂。軍隊抵達之前，原住民發現神龍下山的蹤跡，傳奇戰士Bantin還夢見一條巨龍安慰他不用擔心，巨龍表示會助他一臂之力。結果布洛克軍隊果然出師不利，軍中疑似爆發霍亂，軍隊只好撤退，原住民因此避免了一場戰爭。

另外，山丁曾經聽聞伊班人口述，傳奇英雄天猛公郭（Temenggong Koh）也曾經得到龍的助力，每當他為敵人的事發愁，就會把供品投入河裡，祈求神龍庇佑。

山丁也說過，伊班族相信當一個人往生，往生者的先人會來迎接他前往另一個名為Mandai Mati的世界，悼歌的歌詞裡頭會提到一個守護龍。

龍圖騰常出現在各族的禮器、武器和飾物，比如達雅族的器皿常出現Aso這個龍圖騰（也有說法指Aso是龍和蛇的混合體），達雅族相信Aso跟生育能力有關，並且掌管地府，監督往生者從一個世界擺渡到另一個世界。

龍圖騰也出現在馬來王室的器物，例如霹靂州蘇丹的王權器物中，有一對臂釧便是以龍為造型，叫作Pontoh Bernaga，蘇丹在王室儀式上會將之佩戴於手臂上。除了Pontoh Bernaga，還有一對臂釧是以馬來環頸蛇為造型，叫作Pontoh Ular Lidi，說明龍與蛇還是有所區別。

印度神話中的龍：蛇神那伽

馬來文“Naga”指的是龍，“Naga”一字源自梵文，原意是蛇。馬來亞大學印度研究系高級講師西拉里說，印度人指的“Naga”（那伽）通常是蛇，不過跟華人的龍一樣具有靈性和神奇力量。

他指出，古印度文獻描述的世界總共有14個：7個是較高的世界或上界，7個是地下世界或下界。下界其中一個世界叫作那伽界（Naga-loka），那伽族就是來自這個地方。

那伽經常在印度宗教和神話中出現，主要的那伽之王有8位，例如擁有1000個蛇頭的舍沙，以及在神話“乳海攪拌”事件中擔當要角的婆蘇吉。西拉里說，千頭巨蛇舍沙是毗溼奴的重要隨從，常見的形象是毗溼奴躺在舍沙身上，而溼婆的脖子則纏繞著婆蘇吉。

有關那伽的神話故事，最有名的要數上述提及的“乳海攪拌”故事。傳說乳海之中蘊藏著長生不老的靈藥，眾天神與阿修羅為了得到靈藥而聯合起來奮力攪拌乳海。它們以曼陀羅山為攪棒，再以婆蘇吉的身軀為絞繩，阿修羅和諸神分別站在繩子的兩端（蛇頭與蛇尾），來回拉動攪拌乳海。期間婆蘇吉痛苦不堪口吐毒液，毒液若流向眾生將後果不堪設想，眾神在無計可施之下去找大神溼婆幫忙，幸得溼婆在關鍵時刻將毒液喝下，但溼婆的脖子因此被毒液燒成藍色（也有青色一說）。這個神話在《摩訶婆羅多》、《羅摩衍那》等印度教經典裡都有提到。

西拉里曾經做過一項研究，是關於本地華人文化對印度人文化的影響。他發現，華人的龍和印度人的那伽頗有相似之處，比如華人的龍會噴火，而印度人的那伽例如婆蘇吉也會噴火。

由於那伽跟印度教的神明關係密切，因此他說，印度人非常忌諱殺蛇，如果殺蛇恐將遭遇各種厄運，最典型例子是嫁不出去或娶不到老婆。

“還有一種說法，如果我們殺蛇，我們的下一代就會有皮膚問題，所以我們都避免殺蛇，尤其萬萬不可在蛇交配的時候殺蛇，這是巨大的罪惡，而這種罪惡會轉移到下一代。”

那伽故事版本多

在供奉蛇神的本地印度廟，常可以看見一種石碑，石碑上刻著兩條蛇纏繞在一起，看似重複的無限符號（∞）。“這標誌看起來像什麼？像不像DNA雙螺旋呢？”西拉里語氣中透露著幾分神秘。

另外，蛇與印度占星術也有關聯。他說，古印度占星術中有9個天體，羅睺（Rahu，亦稱拉胡）和計都（Ketu）是影子行星，蛇頭象徵羅睺，蛇尾象徵計都，日蝕和月蝕皆由它們所致，典故跟“乳海攪拌”的神話有關。

關於那伽還有很多故事，每個故事可能又有多個不同版本。不管哪個那伽，印度人皆對其抱著敬畏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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