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育不能等／02】長臂猿的哀歌：不要買幼崽當寵物，你會殺死它們！

“最重要的是，長臂猿是不能被飼養的，一旦它們離開父母，離開族群，就會患上憂鬱症而自殘。我也曾經犯過這樣的錯，所以我知道後果會有多嚴重，讓它們回到野外生活才是對它們最好！”

因為拯救一隻遺孤，而走上保育這條路

瑪麗雅妮回想2007年當野生動物保護局的巡山員時，在山林裡發現一隻長臂猿遺孤兒，母親被獵人射殺，她肩負起照顧的責任，給它取名Ellek，把它當作寵物般飼養。

“之後我發現Ellek很不快樂，出現很多問題，包括自殘拔光自己的毛髮，於是我開始研究長臂猿，在網上向世界各地的長臂猿專家求助，他們建議我去泰國普吉島的長臂猿保育中心學習照顧方法，於是我就去了普吉島。”

“當我準備把學到的用來照顧Ellek時，回來後發現它感染細菌，因為它長期坐在地上，感染到泥土與水裡面的細菌。Ellek死後本來打算不再做這工作，但不斷有人叫我不要放棄！”

儘管失去Ellek令她心有陰影，但她最後決定把學到的知識用在幫助本地長臂猿身上，在2013年推動長臂猿保育中心，收養和治療在非法寵物買賣中受害的長臂猿。

2016年在IUCN專家協助下成立馬來西亞長臂猿保護協會，2020年重新整頓，招攬更多國際義工與原住民員工。

她提到，其實早在1970年砂拉越曾有過長臂猿保育中心，但因缺乏經驗及照顧指南，中心內90%長臂猿都死亡，自此該中心就宣告關閉。

為什麼長臂猿絕不能當寵物養？

長臂猿是猿家族一支，人猿的基因有97%與人類相同，而長臂猿則是96%，它們與人類一樣有自己的小家庭，一妻一夫制，一個家庭最多有6名成員，用雙腳走路，有自己的語言。

“小長臂猿很可愛，很多人喜歡買回家當寵物養，不法分子就會到森林捕捉長臂猿的孩子。被追捕時父母就帶著孩子逃亡，過程中父母通常都會被殺死，只帶走孩子，而親眼目睹父母被殺的孩子就會留下創傷，再加上被關養在籠子裡，失去自由，慢慢的就會引發精神問題自殘、自殺，所以長臂猿絕對不能被當成寵物飼養！”

她無法理解把長臂猿當成寵物飼養的人，只為了要炫耀自己飼養了一隻“稀有寵物”，完全無視自己的私慾害死了一個長臂猿家庭。

說完她掏出手機，展示了一段在彭亨州雲頂高原山腳拍攝到的影片，路邊躺著一隻被車撞死的長臂猿，不遠處還有同伴在注視。

她說：“這些長臂猿是生活在附近的森林，為了吸引人，當地一些業者投餵它們，長臂猿有食物吃就經常到來，沒有意識到危險。據瞭解，當地有約30只長臂猿生活在附近的森林。”

長臂猿面臨的挑戰：棲息地開發、黑市買賣

儘管從事長臂猿保育逾10年，但她表示，我國對長臂猿研究仍非常匱乏，同樣是完全受保護物種，但與老虎，甚至是同家族的人猿相比，長臂猿並不受人關注。

她遺憾的說：“雖然國際自然保護聯盟（IUCN）、泰國、印尼都把長臂猿數據統計，但大馬沒有這樣的數據，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數量已經越來越少。從去年開始，我們與國內一所大學合作展開長臂猿生態研究計劃，為保育長臂猿而努力。”

與其他受保護動物一樣，長臂猿面對的兩大挑戰，就是棲息地不斷被開發以及黑市買賣。瑪麗雅妮透露，長臂猿買賣都是網上進行，所以難以追蹤。

為了避免棲息地被開發，長臂猿走入馬路被撞死或捕捉，她覺得大馬需要建設更多“動物橋”（Animal Bridge）或高架橋（Viaduct），讓野生動物可以在森林裡安全移動。

她強調，長臂猿是瀕危且完全受保護動物，因此她要讓更多人知道它們的存在，關注它們的問題，希望私人企業能夠參與長臂猿保育工作。

被人類飼養後，再度野放難融入同類

長臂猿也被稱為“會唱歌的猿猴”，她回想在當巡山員時，還可以在森林聽到長臂猿在樹上唱歌，但現在幾乎已經沒有再聽到。它們通常一大早就唱歌，以此標示這個地方已經是它們的“屬地”，也通過歌聲找配偶，一般都不會從樹上走下來，所以很難與野生長臂猿接觸到。

她表示，雌性長臂猿5至15年才會繁殖一個孩子，一旦孩子被人類拐走及飼養，即使再放回野外，同類會認為是人類而不願與它一起生活，所以覆育中心就是照顧這些不被同類接受，或者失去父母的孤兒。

“我們會撫養它們，直至它們符合放生條件，才把它們放回野外，這10年裡我們只是放生了一隻。”

她感到自豪的是，位於彭亨州的覆育中心在去年8月獲得IUCN認證，肯定了她在保育長臂猿的做法與努力。

該中心只有5名正式員工，但有來自全世界的義工幫忙，服務期限從一個月到一年不等。

10年的努力，她欣慰的是大馬人的動物保育意識已經提高，尤其是年輕人，很多都主動申請到中心當義工。

彭亨的中心是去年才建好，在這之前是租用森州武來岸一塊園丘地段，直至2016年獲得彭亨州政府頒發地段，才搬遷到現在8英畝的地段。

“這塊地位於森林保留地邊緣，長臂猿很喜歡這個地方，所以經常可以聽到它們唱歌。這是它們對環境的自然表達，只要它們覺得舒適就會唱歌，不需要訓練。希望有一天它們不再需要我們，可以自在的在山林間生活，屆時覆育中心可以關閉。”

黑市有價，如何保護長臂猿遠離非法獵捕？

她表示，非法獵捕仍是長臂猿第一大敵，一隻長臂猿幼崽在黑市的價格介於1500至3000令吉。買的人覺得長臂猿很可愛逗趣，因為長臂猿與人非常相近，所以有的人甚至給它們穿紙尿布、衣服，完全把它們當小孩一樣飼養，卻不知道這等同於虐待它們。

“因為長期被豢養，所以變得與人很親近，當它們被救出放回大自然時，也會主動跑回來，或看到非法捕獵者也不會防備，很容易又被捉。我們要的是它們的野性，而不是可愛，它們不是寵物！”

瑪麗雅妮設立的兩個長臂猿覆育中心，每個月開銷約4萬至4萬5000令吉，都是靠公眾及國際動物組織捐款。中心也沒有完善的員工宿舍，員工都是住在貨櫃箱改裝的宿舍，她希望將來能夠建一所涵蓋宿舍與社區診所的建築物。

她不否認一些盜獵者是受僱於不法集團的原住民，但更多的原住民已經有了保育意識，所以需要讓更多原住民參與保育計劃，為他們提供更多經濟支援，政府也可以鼓吹更多生態旅遊，宣導長臂猿保育。

2016年，她獲得IUCN第一筆款項，在武來岸設立第一個中心，之後搬遷到彭亨州。雖然是保育中心，但不同的野生動物物種是不能收養在同一個地方，好比老虎，長時間讓長臂猿與老虎同住，一旦放生迴歸大自然，它們就會以為所有的老虎都沒有威脅而親近，這會帶來殺身之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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