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健南.東姑麥潤將名留青史

1990年代當吉蘭丹州議會同樣嘗試通過類似具爭議性和刑事法重疊的伊刑法時，時任首相敦馬就曾經以聯邦執法單位不會協助執行有關伊刑法的言論要挾丹州政府，使到伊黨當時的有關議程功虧一簣。

無論如何，若說司法單位直接介入類似法律爭議，並直接宣判有關伊刑法違憲和無效。東姑麥潤可謂首開先河，也再次展現了司法單位，在憲法和三權分立原則底下的巨大權力。

至於隨著聯邦法院作出有關標誌性判決後，會產生什麼樣的影響乃至蝴蝶效應？

首先，隨著有關條文的無效，吉蘭丹州政府很可能會考慮重新提呈州議會一套新法案，並調整原有的條文字眼變得更溫和和模糊，確保沒有直接牴觸刑事法典。

其二，客觀而言，隨著近年來國內伊斯蘭化主義的日漸抬頭，除了吉蘭丹以外，其實其它州屬的州議會也個別制定了類似吉蘭丹性質的伊刑法。例如，10年前在森美蘭州鬧得沸沸揚揚的禁止男性打扮成女性的州伊斯蘭刑事法規，涉嫌剝奪國民穿著自由和男女平等，就曾經被一批跨性人帶到司法單位進行挑戰。所以，此後是否還有來自其它州屬的開明派穆斯林，效仿這次吉蘭丹穆斯林母女，到法庭挑戰具有爭議性的州伊刑法？或是一些開明的州政府，會主動根據有關聯邦法院的判決精神，檢討和修改本身的州伊刑法？這都是值得我們關注的下一步積極發展。

其三，也是我們最不想看到的，則是產生反效果和開倒車，導致聯邦政府面對國內保守派宗教份子的壓力，要求修改憲法賦予各州政府更大權限制定特定領域的刑事法。這種背道而馳的趨勢，勢必進一步破壞大馬現有以世俗或習慣法為主的法律基礎，導致向神權宗教法律靠攏，出現一國兩制，破壞法律面前，人人平等重大原則，把國內的穆斯林和非穆斯林國民完全分隔成兩半。

另外，美中不足的是，有些前法官質疑有關聯邦法院判決的合法性，因為缺乏聯邦政府代表的參與。事實上，任何涉及聯邦或州級法律的訴訟，根據法庭法規都必須把申請文件傳遞給總檢察署。而總檢察署則有權選擇是否介入或參與有關案件的審訊，包括提出代表政府的立場。

但令人遺憾的是，根據案情進展，並非有關申請人或聯邦法院遺漏了政府代表的介入，而是聯邦政府選擇不參與或沒有提出本身立場。從專業精神而言，聯邦政府在類似重大涉及憲法原則的案件選擇缺席或沒有立場，那是非常說不過去和沒有基本擔當的。無論如何，由於是聯邦政府本身所作出的選擇，而非申請人沒有知會當局。所以自然不會影響有關判決的合法性。

另外，另一宗矚目案件，則是聯邦法院拒絕發出上訴準令給挑戰華小和淡小違憲的非政府組織。雖然東姑麥潤並未審理此標誌性案件，卻再次凸顯了她每次在審理類似涉及某些族群利益的案件時，委派和決定主審法官團的巧妙和用心。

根據美國的法律哲學研究，法官本身的個性和風格，也是決定一宗案件判決的主要關鍵因素之一。同樣的，我相信東姑麥潤也有這方面的重要和基本權力，包括在一些重大案件，決定審理有關案件的法官，是根據他們的專長領域、個性或風格等作出考量。

而隨著最後一道上訴之門已被關閉，是否就代表國內不再有類似挑戰母語教育體系是否違憲的案件？雖然根據司法程序的確如此，但我還是堅持我早前的立場，即如今國內最高的有效判決基礎，即早前上訴庭的判決原則，尤其以目前的華、淡小體系，並非公共機構為由，而認為這些母語教育有效的看法，其實並不符合我們長遠並強調多元文化的利益。為了有效杜絕類似的司法爭議，長遠之計是通過憲法進一步直接承認各源流母語教育體系作為國家教育體系的一部分。

當然，必須強調的是，除了一些涉及政治、宗教和族群利益的標誌性案件，東姑麥潤在本身擅長的家庭法領域，同樣也作出了不少標杆性判決。雖然她的任期還未告一段落，但肯定已足以名流青史，成為國內有史以來最受尊重的首席大法官之一。她最近回到母校馬大法律系主講某項法律論壇時，廣受一眾法律系師生歡迎和讚揚的難得盛況即可見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