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系德 | 膠屐皮釘上“揸腰屐”

幾十年前，我們在家中又溼又滑的廚房和浴室廁所穿的，是高高而“穩陣”的木屐，不會弄髒雙腳也不易滑倒。一般男人穿的木屐是橡木原色的，釘上黑色膠屐皮。但大多數的木屐都髹成紅色，屐皮也是紅的，男女皆可穿。還有一款專為貪靚小姐特製的“8”字形紅色木屐……

幾十年前，我們在家中又溼又滑的廚房和浴室廁所穿的，是高高而“穩陣”的木屐，不會弄髒雙腳也不易滑倒。在住家之外穿木屐的，似乎只有巴剎小販或酒家的廚房佬，因可防溼防滑，方便作業。

小時候常跟隨媽媽去買屐的地方，是在吉隆坡半山芭大街建芸馨香燭店隔壁的半邊鋪位“釘屐鋪”（即如今適苑酒家對面馬來亞銀行同排鄰近）。店裡擺滿用木塊刨削好的屐身，叫顧客把腳擱在一隻與其腳板長短相若的屐身上，用一塊約三四吋寬的膠屐皮覆蓋上去量一下，隨即以小鐵釘把屐皮釘上屐身去。釘屐佬十分犀利，只需讓顧客試一隻腳，再釘另一隻屐時，只是把手伸進先前那釘好的木屐去，比一比量一量，就可憑感覺把另一隻屐身與屐皮之間的空間大小也釘至一模一樣，絕少失手。可能一些人會有“長短腳”，但通常不會像“大細眼”那樣有“大細腳”。

一般男人穿的木屐是橡木原色的，釘上黑色膠屐皮。但大多數的木屐都髹成紅色，屐皮也是紅的，屐身長長，前端和後端略圓，男女皆可穿。還有一款專為貪靚小姐特製的“8”字形紅色木屐，似乎反映著女性上圍下圍俱大唯腰圍略小的曲線形身段，廣東話叫“揸腰屐”。女性穿起“揸腰屐”走路時，或許也會款擺纖腰，扭身扭勢，格外婀娜多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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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屐”的粵語俗語，最常聽到的是“做到一隻屐咁”，比喻工作做個不停，捱得很苦很慘！而且地位低微，還要被人踩在腳下，就像一隻屐咁可憐！另有一句“冇鞋挽屐走”，是暗喻“此地不宜久留”，走為上策！也用來形容“走佬”（即逃跑）時走得很狼狽，連鞋子也來不及穿，匆忙穿上一對木屐就“走夾唔唞”，但木屐又厚又重，穿著來跑很易摔倒，甚至“拗柴”扭傷腳踝，情急之下乾脆把木屐脫下來用手挽著，打赤腳走，反而逃跑得更快！

兒時聽過鄰居兩個女人吵架，婆乸A劈頭就罵：“死姣婆！”（似是衝口而出亂罵，也懶得深究對方是不是真的屬於“姣屍扽篤，糯米煲粥”的淫蕩類型。）婆乸B不甘示弱，兵來將擋逐句反駁頂回去：“我姣你打炮，我死你戴孝！”（還用上粵語押韻，夠絕！）婆乸A再罵：“姣婆釘，釘爛屐！”我至今仍搞不清這兩句話的意思，上Google也查不到其出處，可能是指一個“發曬老姣”的姣婆除了擅長放電勾引男人外，其他任何事都做不好，即使是替人釘屐，也會因手藝差勁而把木屐釘爛吧？

木屐近年已淪為過氣的老古董，很少看到有人穿了。有些新新人類青少年甚至可能沒見過這種“老土嘢”，而只穿過“雪屐”（溜冰鞋）。再過兩天就是驚蟄，以前這天替人“打小人”的阿婆，就是用木屐向擱在地上寫上姓名的紙製小人狠狠槌打下去，邊打邊唱粵語〈打小人歌〉：“打你個小人頭，打到你眼淚流！打你小人手，打到你有氣冇埞唞……”不知她們還在用木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