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種車駕駛員／04】我是流動升降機駕駛員楊文強——不管是清晨或凌晨，工作在哪裡，車就在那裡

“會咩？不都一樣嗎？駕了幾十年羅裡，我或許對這些已經感到麻木了吧！哈哈哈……”

流動升降機走鄧普勒公園後，速度開始減慢，緩緩地走上了山坡，這車子是手擋車，駕駛盤其實跟一般車子沒有太大差異。進入士拉央前，路況有點堵，他左手換了個低擋，右手握著方向盤，小聲嘀咕說著，已經是學校假期了，車流量應該會變少，這鐘點不應該從這路段就開始塞車了。

此時，外面開始飄起細雨，楊文強打開空調，再把兩側的窗口關掉。我想，如果不是因為我的關係，他或許就會任由細雨飄落在他司機座的窗沿吧？

我的日常工作——那裡需要就出動！

57歲的楊文強，自21歲開始取得羅裡車牌後，至今也有超過30年的重型車輛駕駛經驗。早期，他載的是樹桐，每天都要去伐木場載樹桐，運給買家。因為羅裡車身本來就重，再加上一樣重量的樹桐，以及時速的限定，每次開工時感覺就像是蝸牛上路。

記得有一次，從吉蘭丹開車到柔佛，足足開了36個小時，他說。

後來，他去了一趟英國，幾年後再回國，經親友介紹，就在現在的流動升降機出租公司當駕駛員，一直到現在。修路燈、砍樹或是大廈外牆、窗戶清潔工作，任何需要用上升降機的高空作業，他們就會把升降機開到需要的現場。

“有時候也會參與電影、電視劇的拍攝，就是把機器放在升降機裡高角度拍攝。”

不過，他的工作就是把升降機開到現場，然後指導客戶如何操作，不包括現場操作，若需要則得額外付錢。就只是開車這麼簡單？聽完他的解釋，感覺這工作有些輕鬆。

此時我們的車子恰好抵達了目的地，楊文強撥通手機聯絡租借升降機的組屋管理層，然後在指示下封鎖部分停車位，再把升降機停在牆上有龜裂的那一處，6輪的羅裡打橫停泊，一共佔霸了3個停車位。

接著，他將羅裡4個角落的盤腳降下，進一步穩固車身，這盤腳沒有放下來的話，工作人員就沒辦法用升降臺上去工作。

升降臺上有個控制面板，工人可以通過操縱桿來操作升降機的上下左右，楊文強給我解釋每個操縱桿的操控方式，他的工作就是得先確保工人懂得如何操作後，再站上升降臺自主操作。

升降臺的承重量大約是200公斤，一般只允許兩人站在裡面。當工人利用升降臺在高空工作時，楊文強就會在地上觀察。

“升降機下面還有另一個控制面板，如果工人在高空時突然遇到問題，我在下面還可以幫忙控制機器，其實不難的，只是有些時候他們會擔心自己在移動升降臺時，不小心撞到牆壁或玻璃窗。”

不怕累不怕塞車，最怕魯莽駕駛者

長時間屈身在駕駛座裡，全身只有一對手和踩油門的腳掌有活動，一旦遇到塞車或開長途車的時候，楊文強都會做些什麼？

“大聲唱歌吧！哈哈哈！”對楊文強而言，開車最重要是有耐性及專注。

由於司機從早到晚都坐在車上，風險當然較一般人高，尤其是整輛車就控制在自己手上，所以駕車時必須全神貫注，高度集中。一般來說，只要有一定技術及經驗，駕車小心，發生意外的風險其實很低。

“我很少會打瞌睡，開車時，我其實都會很專注，像之前載樹桐開了36個小時，我也只是停了一兩次。如果真的很累，一般都會選擇把羅裡停在一旁，做些簡單的伸展活動。”

他不怕塞車，最怕的是遇到魯莽駕駛者。

“有一次，我跟著一輛小車來到一個小路口，它突然急U轉，我來不及閃避就撞上它的左邊，交警後來卻說是我的錯，我撞到它的左邊就是我的錯，給我開了罰單。事隔好幾年，我到現在都覺得很冤枉。”

楊文強的工作讓我想起日前曾聽過一名駕駛轎運車（注：轎運車是指運輸轎車的大卡車）的司機曾說過，他的工作其實也很輕鬆，就是每天把轎運車開到車廠，等工作人員把新車運上卡車後，穩固好安全帶，再把新車送到指定的分銷商展示廳即可。

每個月只需完成30趟即算工作達標，至於每天想跑幾趟？全由自己決定，甚至可以連續兩週，一天跑兩趟，剩餘的兩週就是休息日，月薪收入一樣有5000令吉。

以時間換金錢，司機的工作──趕路趕時間

與許多粗重的工作，例如搬運、倉儲、工地等相比，身為司機其實相對較舒適。不必負擔重物，司機可以在車廂中享受冷氣，不受日曬雨淋的困擾。當然，如果是從事貨運行業的司機，可能需要協助搬運一些貨物，但相對於真正的搬運工人而言，這類粗重工作自然要少得多。

瞭解了幾個重型機械的日常，越發現職場對於司機這個行業的需求，比想像中來得高，只要懂得羅裡的駕駛技術，考上執照，出路也蠻廣泛，相比很多學歷要求差不多的工作，入行基本上是無難度。

“其實，這個工作就是以時間換金錢。”

楊文強說，駕羅裡做運輸的時間很長，等上貨等卸貨，總是一直在趕路趕時間，有時候車子經過家門也不能回家，因為要趕下一趟，大部分時間都在車裡，感覺上車才是你的家。

像今天，他早上7點半出門，外牆維修大約需要執行到下午5點，除了等待，就是等待。他會在車裡睡覺，要用廁所就到附近的餐廳，如果工作的地點是荒野，人有三急就只能就地解決；肚子餓除了自備，有時候會託工作人員給他外帶，他就守著他的車子。

如果租借升降機者是要在凌晨開工，像是修高速大道路燈，他一樣需要凌晨駐守，工作在哪裡，車就在那裡。

“你看我好，我看你好。每一個行業都有它的辛酸與故事，只要勤勞肯做，就不怕餓死。駕駛員這個行業，不可能圖大富大貴，但想養家餬口那是沒問題的。”說完，楊文強又是一陣笑聲。

在確定工人已經可以操控升降臺後，楊文強走到附近的嘛嘛店買了一包“Limau Ice”（檸檬茶）。他說，他要等工人油漆後才可以把車駕回武吉柏倫東的車廠，預計還要等上數小時，而我的半日流動升降機跟車員體驗也就此結束。

回家整理手稿時，看著自己坐在一路顛簸的大羅裡上，記下的“鬼畫符”談話字跡，提醒了我，下回用錄音筆作記錄吧！

相關報道：
【特種車駕駛員／01】我是平板運輸車駕駛員劉志權──不能上路的重型機械，上山入林，我來運送！
【特種車駕駛員／02】當重型車輛駕駛員，你夠格嗎？
【特種車駕駛員／03】我是沙石羅裡司機陳文財——駕著古董羅裡，征戰沙場三十多年

延伸閱讀：
【特技人／01】龍虎武師，用生命演出的無名英雄
【特技人／02】以命相搏，與死神的距離只有0.1秒
【特技人／03】生死一瞬間，有些錢不該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