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3C产品尚未崛起的小时候,每当到理发店总会随手拿起《老夫子》,津津有味地看着以成语命题绘画的四格或六格故事,可谓是人生的首位成语启蒙老师。
长大以后才发现,原来“王泽”本名叫王家禧,他以长子之名作为笔名,一直到1995年“王泽”终于变成真正的王泽,为老夫子注入新的生命,近年来让“他”开始以不同的形式,甚至不同面貌出现在我们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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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来60岁的老夫子,如今又是什么模样呢?
报道:本刊 叶洢颖
摄影:本报 黄安健
1月中旬,位于吉隆坡市中心的Fahrenheit88举办了“老夫子60周年·金龙同欢创新意”的活动,展出王泽与5位新生代以该漫画中的人物为原型创作的作品。
在这里,老夫子、秦先生、大番薯可以是性感的长腿美女,也能化身可爱的短腿小企鹅,形态各异,突破我们对于《老夫子》的既定印象。
然而,走到展厅中央,3幅以蓝为底色的画作牢牢地吸引着我的目光。
画上的3个老夫子并排交叠仿若重影,辅以黄色、粉色等明亮色彩而成,能感受到创作者的快乐和愉悦。
原来那是王泽在疫情期间的创作。
在过去的3年里,疫情仿佛为世界摁下了暂停键,人们自觉地与彼此保持距离,留在家里与世隔绝,于是不免颓丧、压抑。
然而,王泽和太太却选择走出家门,避开人群聚集的地方,开着车自驾游,上山下海,去许多不见人迹的地方停留画画。
“疫情期间一直不停地画,越画越开心。”年过七旬的王泽,虽已白发苍苍,但是装扮时髦,笑脸盈盈更显得精神抖擞,“有时候画到半夜一两点,我们还一边画一边跳舞。”
而80后熟悉的“老夫子”从四格、六格漫画走进更大的画布,其原因脱离不开时代的趋势,以及不饶人的岁月。
老夫子不再只有黑白世界
他坦言,如今已经不打算再画四格、六格漫画,因为眼见漫画一直在没落,许多出版社关门倒闭,深感印刷品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因此,尽管仍有不少出版社提出希望他继续画的意愿,他亦一一婉拒。“50年代和60年代已经过去了,我就想我们能不能(走进)新的时段?”
有赖于过去的积累,四格和六格《老夫子》每个月再版一次,仍能再版10年,足以让他腾出手探索《老夫子》的新方向,回归到原点:一名漫画家的初衷,思考如何诠释《老夫子》的“幽默”;漫画和其他的画画有何区别等等。
于是,他带着漫画家的思维,让老夫子跳出小小的格子,跃然于大大的画布上;不再是只有线条的黑白世界,取而代之的是大胆缤纷的彩色乐园。
“你看看,这整个是一个乐园,这里面没有任何的限制,所以越画越开心。”他转头指了指身后悬挂的画作,“我这边有好几个不同的系列,这种就是所谓的人像(portrait)。”
印刷品时代已过去 漫画何去何从
传统的人像画里一般是真实存在的人,但“老夫子”是虚构人物,所以将一个虚构人物当成真人来处理,于王泽而言是极为有趣的尝试。
“大概没什么人要这样去做。”他笑道,“可以说我在试探,这也许是未来漫画的可能。”
“我不知道未来的趋势是什么,但我至少在试验,我一直在试验很多东西。”
他提到,在过去的一百多年,任何的漫画插画是属于报纸、杂志的内容,如今网络逐渐替代纸媒的功能,印刷品销量日渐下滑,因此在网络上看到的漫画线条也变得更单纯。
“若漫画家想让人们重新认识漫画的真正价值,除了在书局,它还能在博物馆、美术馆、画廊里呈现出来,而不只是在日常生活里看到。”
所以当作品展出时,他亦会观察参观者的反应,以期从中窥见试验成果如何。
“印刷品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插画家、漫画家还可以怎么去表达他的想法?未来要怎么讲故事?这是很有意思的。”
他认为,这个时代对创作者的要求很高,在过去只是一个职业,他以自己为例——从前每日在为报刊画三格至四格漫画,并由此建立起漫画的文化,奈何时移世易,漫画的“生命”载体又会是什么?
“一个漫画家每天给杂志或者报纸画,读者就打开一看那三格、四格(漫画),看完就哈哈哈哈,然后就下一个。”
“有多少人会想,这个漫画家在干什么、想什么,他的感受是什么?”
然,其余画家无论是画风景、人物抑或是抽象画,赏画者会探讨画家背后的思想、感受是什么?用什么方式表达作品等等。
让老夫子脱离四格登上画布,亦是希望赏画者从作品认识和感受他,理解他的追求以及想法,而非仅有两三秒看完,一笑而过。
岁月流逝 仍保持创作热情
王泽曾向媒体披露,即使佩戴老花眼镜,在画四格、六格时仍感吃力,所以越画越大格。
除却时势更迭的因素,王泽的视力则是另一个促使“老夫子”走进画布的转折点吗?
“是,真是这样。”他爽朗地笑,然后干脆地应是,接着比划着:“以前我们画黑白的四格,大概一格是那么大,人物大概那么小,方便他们扫描、做版、印刷。”
但是就算科技已有所进步,如今的扫描器能扫描的尺寸不过A3,而他的视力随着年龄增长变弱,因此越画越觉吃力,格子越来越大,最终四格漫画变成一格即成作品。
“现在就变得更大。”
他坦承,这种创作的过程,每一次都是一个瓶颈。
“任何一个创作几乎就是一个瓶颈本身。问题就是你要怎么去面对这个瓶颈?它到底是技术还是工具上的问题?还是思想上的问题?”
反观过去每日画四格、六格要轻松许多,因为大街上全是素材。
“你看马路,有人过马路;有人在那买东西;然后那边商店的女老板的表情……就开始画。”
“有时候看电视、看报纸,到菜市场、街上去看看,哦,今天有人准备罢工,又能画出来。”
四格、六格漫画讲述的是别人的故事,总是手到擒来,差异不过是格子多少,要如何布局,仅此而已。
如此日复一日,成为流水线作业,如刷牙洗脸般自然、简单。
“但是要做创作的话,每一步都是瓶颈。”
要使用什么颜色,如何呈现全是瓶颈。创作过程中,也许无法预料画笔走向,但偶尔惊喜会出现在“将错就错”之后。
“比如线条画多了,别动它,它看起来特别棒!颜色(涂)下去,哇!真的是意外地好看!”
“有时候我依赖那个‘错’,做创作真是一个神奇美妙的经验。”
“王泽”是一个“诅咒”
父亲使用他的名字作笔名时,曾经给当时年少的他带来一定程度的困扰,例如同学会嘲笑他,“老夫子”成了他的外号,一度让他感到羞耻。
“我怎么是个老夫子,当时我才十几岁。后来引以为傲,我有一个当漫画家的爸爸。”
他坦言,一开始的初衷并没有想要代替父亲画《老夫子》,只是想帮助作为独立漫画家的父亲处理更多授权相关的工作,以增加他的收入来应付包括医疗在内的支出。
“但一点点地感觉到漫画是非常有趣的东西,而且很重要。”
如今王泽年龄与当初父亲王家禧76岁交棒退休之时相去不远,可是谈起创作时,仍保持高度热情,滔滔不绝地述说他的计划和想法。
他并非谁的继承者,而是真正的王泽。
“哈哈哈,这像是一个诅咒(Yeah, it’s like a cur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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