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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 12:43pm 12/03/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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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ristoper Nolan

【奧斯卡贏7獎電影 | 《奧本海默》】 無疑是悲劇 / 卓振輝(怡保)

作者:卓振辉(怡保)

原題:無疑是悲劇 ——《奧本海默》的一種解讀

Christopher Nolan的《Oppenheimer》暌違多時終於在戲院上線,評論界盡是好評,打得多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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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就取材而言,諾導已是獨一無二的導演。我孤陋寡聞,眼界狹隘,想不出還有對科學知識更為較真的導演。盡是貨真價實的知識。剛開始得知諾導的下部作品是人物傳記,以為是新嘗試,但當戲院燈光全都暗下來,奧本海默在卡文迪許實驗室遇見來訪的物理大神尼爾斯·玻爾,我才醒悟,《Oppenheimer》是諾導為攻克當代的最炫顯學而一脈相承的電影系列。《Interstellar》將相對論的時空區間活生生地視覺化;而《Tenet》借用時間的弔詭、熵的可逆、因果的顛倒讓劇情一步步綿密地衝向高潮。而這次,你瞧,奧本海默身處的時代,是物理學家推翻古典物理大廈,另立兩座奧林匹克山脈(相對論及量子力學),激動人心的20世紀初葉。原子時代。說激動人心,因為課本及大多科普都這般口氣。但其實將科學抽離時代背景,是我們這些普通老百姓最容易陷入的誤區。

舉個例子。愛因斯坦後來的大眾形象是絕世天才、遺世獨立、仙風道骨。但愛因斯坦是社會主義的支持者,曾撰文〈我為何支持社會主義〉,文中有“照我的見解,今日的資本主義社會里經濟的無政府狀態是禍害的真正根源”這般鏗鏘有力的句子,晚年更是備受擁戴差點成為由猶太人立國的領導。愛因斯坦是入世的。而關於原子彈,一般認知如下:日本突襲珍珠港,原本偏安一隅的美國風風火火地加入二戰,在一群(而且使命感十足,肯定如此)天才的努力下,美國將兩顆原子彈投往廣島和長崎,蘑菇雲冉冉升起。二戰結束。故事沒那麼簡單。20世紀初是物理界激動人心的時代,但國際局勢更攪動人心,已不能用動盪二字簡單形容。電影裡,尼爾斯·玻爾對奧本海默說:你所揭示的不是新的力量,而是新的世界。但其實新的世界、新的格局已逐漸成形。而,往往是被時代推上風口浪尖的。伽利略為何會研究拋物線平面運動?為了讓炮彈更精準地打落敵軍。拉瓦錫為何要研究燃燒?為了讓炮彈燒得更好。中世紀,歐洲處於極度分裂的狀態,戰火連天,誰贏得戰爭,誰掌握話語權,誰能稍微喘口氣。而19世紀,不是麥克斯韋方程式引發電磁時代,而是為了迎合通訊更方便、更有效率的時代大趨勢,歷史層積岩層層疊疊的擠壓之下,終於催生出麥克斯韋方程式。方便、效率,是資本主義這輛Hilux的雙渦輪turbo。科學、科技從未主動。科學、科技,想來都是被動地從人類手中研發而成。

奧本海默的時代也是。A bomb。一個炸彈。一個足以讓世界打從心底顫抖的炸彈,其形象早已存在於所有人心中。It’s in the air。就看誰能捕捉空中的影子,像《1Q84》中製作空氣蛹那樣,讓The bomb化作實實在在的形體。膠著的戰爭局勢,以一顆前所未見的Bomb解決所有問題,說到底,是最樸素、最原始(也可以事後諸葛地說,最孩子氣)的想法。一顆Bomb,將話語權攬到自己身上,讓自己佔盡先機。原子彈不是奇蹟,不是神啟,而是順著歷史之河磕磕絆絆地流動,總有一天會到達的目的地。而歷史之河需要一位關鍵人物上船,浩浩蕩蕩地順勢而下。這人就是頭頂寬圓帽、叼雪茄、面容枯瘦、縱觀一生信仰成迷的奧本海默。

觀看電影期間,我始終在注意奧本海默從什麼時候開始對原子彈生成道德顧慮。但電影交錯的cross cutting,讓人抓不準那關鍵的時間點。後來我想,其實從一開始,Los Alamos的人造小鎮尚未建起之前奧本海默便知道了。奧本海默是帶著困惑,即便只是星星之火的困惑,上路的。說到底,美軍為何找上他而不是別人?那位登門造訪的General Groves說了,說你奧本海默孤高自負、行為不循常理、身家背景模糊不清。無論將軍如何嘲諷,奧本海默還是被欽點。奧本海默,明顯的政治左傾。電影后半,美國時任原子能源委員會(AEC)主席Lewis Strauss為私人恩怨報復奧本海默,稱奧本海默是蘇聯間諜(和狂熱的共產主義分子外遇、自己通讀德語原文的《資本論》對共產思想感興趣)、構成國家安全威脅(奮力阻止後來的氫彈計劃)、對國家忠誠可疑。奧本海默的抗爭態度絕非堅決。我認為——僅僅是粗淺地認為——奧本海默在整個Manhattan Project,是自我分裂、自我懷疑、自我對抗自我說服的過程。自負與自卑、堅定與脆弱,像兩隻薛定諤的貓,哦不,一隻分裂成兩隻的薛定諤的貓,在他心房裡來回竄跳。其中一隻貓越長越大,越長越膨脹,成了奧本海默最大的陰影。

總統先生眼中的crybaby

歸根究底,原子彈的研發是為了抗衡德國納粹。美國害怕納粹拔得頭籌率先製成原子彈,於是整個Manhattan Project是以德國為(想像的)轟炸對象,而持續運行的。但戰爭後期,希德勒自殺身亡,盟軍諾曼底登陸。奧本海默坦言原子彈來不及投落德國,實在遺憾。而原子彈最終投落“顯然已是強弩之末、失敗在望”的日本,更加深他早已萌發的愧疚。契訶夫曾說,一個故事裡要是出現手槍,那就非發射不可。當然契訶夫說的是,故事儘量簡潔。但現實生活中從未發射過的手槍恐怕少之又少。奧本海默明白這道理。槍,不管什麼槍,型號多少、重量多少、後坐力多少,都好,無所謂,只要出現在故事之中,那就板上釘釘非發射不可。人性。人性使然。於是在第一顆原子彈試爆,火光比太陽更亮之際,奧本海默唸出了印度教經典《薄伽梵歌》的一句詞:我成了,世界的摧毀者。而很快,原子彈投落廣島及長崎,作為《時代》封面人物、國民英雄會見President Truman(杜魯門總統)時卻說,總統先生,我感覺雙手沾滿鮮血。President Truman俏皮而驕傲地拿出一塊白色手巾,說,拿去,將你的手拭擦乾淨。兩次形象太違和。奧本海默急著要做出補償——向總統先生提議為核武的使用制定政策。國內的,國際的。兩人的面談究竟如何無人得知,但肯定不愉快,不然President Truman不會事後稱奧本海默為crybaby。奧本海默或許真的,當場淚眼朦朧?

電影最後,奧本海默和愛因斯坦的那次對話,充滿寓言(警告)的,氫彈飛射,地球大氣層終於燃燒起來的畫面,是那隻薛定諤的貓能長成的,最可怕的樣子。奧本海默一清二楚。由此來看,奧本海默無疑是悲劇性的。因為矛盾,所以悲劇。這種悲劇性伴隨他一生。這種悲劇性同時掀開了20世紀,以及往後的許多、許多、許多世紀,的重重序幕。我想,盜取天火的普羅米修斯,奧本海默自己,肯定也想到了。

諾導接受採訪時說,他認為,奧本海默是the most important person who ever lived。觀眾終於明白,諾導野心勃勃、花盡心思、借歷史呼應當下的史詩巨片,從來不是單純的人物傳記那般簡單。

【編輯臺】記得/靖芬

振輝的文章倒數第三段說,奧本海默因投放原子彈一事始終良心不安,深覺自己滿手鮮血,成了死神。杜魯門總統見他目露淚光,忍不住抽出白手帕奚落(拿去,你這個愛哭鬼),那一幕其實還有一句對白很值得玩味——杜魯門一字一頓地說:你以為世人會記得誰發明原子彈嗎?不,他們只會記得我,這個下投放命令的人。(大意)

電影院裡的我其實在想:真的嗎?現在的我們是記住杜魯門,抑或只不過記得“美國”?(你是不是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在大禍面前,個人與團隊,或是實體與意識形態,誰才擁有最大的責任?若大家都有責任,一句“造化弄人”就能替一切開脫?長達3小時的《奧本海默》似乎也無力解答就是了。

【星雲小詞典】Oppenheimer

Oppenheimer,奧本海默,原名Julius Robert Oppenheimer,美國物理學家。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奧本海默領導洛斯阿拉莫斯(Los Alamos)實驗室參與“曼哈頓計劃”,最終研發出轟炸廣島與長崎的原子彈,因此被譽為“原子彈之父”。

近期上映的電影《奧本海默》則是美英合拍的傳記片,由向來愛拍科幻大片的克里斯多福·諾蘭(Christopher Nolan)編劇和執導,改編自傳記《美國普羅米修斯》。劇情講述了奧本海默參與研製原子彈的過程,以及他在過程中的矛盾、堅持及反思。(原稿上傳於03/08/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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