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愛玲／《難以置信》無所不在的強暴

如Marie的輔導員所言，她被強暴了兩次，第二次是警察。實際上，第二次“強暴”她的不只有警察，還包括了她兩位寄養家庭的“母親”，朋友，幾乎所有圍繞在她身邊號稱關愛她之人。更讓人難以置信的是，兩位“母親”其實也有過被性侵的經歷。為何曾經的受害人最後會變成加害者？就因為Marie沒有表現出她們認為應該一樣的“正常”的傷痛反應。

基本功紮實，毋須炫技
坦白說，在未注意幕後名單之前，就可以感受到本劇的編劇應該是一名女性。因為只有女性才能夠那麼精準地描繪這個群體在父權社會下的細膩感受。尤其頭兩集鏡頭都很精準地捕捉到Marie在面對警察重複又重複的審問時，各種恐慌和焦慮的神情變化；對比後來另一個類似案件中，女警Karen截然不同的處理方式下另一名受害者Amber得以被安撫的情緒。編劇和導演是曾經提名奧斯卡最佳編劇獎的Susannah Grant，她沒有用複雜的敘事手法，而是平鋪直敘，直視劇中每位女性，無論是受害者還是施援者在這連環強暴犯和父權社會陰影下的各種受傷或對抗的堅定。

當Marie被身邊的人遺棄，分佈在另外兩個州的兩位女刑警Karen和Grace，因為正義感加上同為女性的憤慨，把各地類似的強暴案串連了起來，抽絲剝繭，最終還給了Marie公道。本劇人物的形象立體鮮明，就算同樣是鍥而不捨的女警，人設也有不同。Karen有更多的柔情，她面對受害者時願意聆聽，不斷強調“你不需要告訴我你想怎麼做”，“不是每個人的反應都是一樣的”，“我不覺得你墮落”，時刻照顧和同理對方的感受。她的處理方式、態度和之前負責處理Marie案件者的行徑完全是反向的，也是編劇故意用來凸顯前者的荒謬與可惡的方法。Grace的個性相對火爆，採取的調查手法和冒險性比Karen來得激烈。二者互補的個性，加上惺惺相惜的情誼也甚有火花。

本劇要控訴的暴力文化不僅是強暴，施暴者也不僅是強暴犯，而是整體社會男性對女性的暴力行為。或更準確地說，是女性在父權社會下遭受的各種有形和無形的暴力。Karen在餐廳，有一個男人不斷用眼神注視且猥褻所有現場出現的女性，包括Karen。儘管最後沒有發生任何犯罪行為，但這場戲強烈地說明了女性如何在父權社會中時時刻刻都在以“獵物”的形式存在。如Grace所言，“因為那些男人無法理解他待會回家的路上需要 擔心自己有可能會被強姦”。而這些，不是發生在大眾印像中落後的國家，而是所謂的“最自由進步”的美國，簡直讓人“難以置信”！

美國尚且如此，更證明全世界的女性處境並沒有如整日試圖粉飾太平的各國政客或父權既得利益者說的那麼理想。有多少女性敢獨自一人走在馬來西亞夜晚的街頭呢？答案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