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 7:00pm 24/03/2024

遗骸会说话/陈然致

作者：陈然致

近位于峇株巴辖中江7哩处废弃民宅发现的人类骸骨，证实为失踪逾月的32岁单亲妈妈米拉莎米拉（小名：贝拉）。贝拉生前育有一个4岁的儿子以及一个2岁的女儿。根据案情，贝拉是在去年12月14日晚上11时50分，坐着24岁男友的车前往自助洗衣店，之后就不知所终。翌日，姐姐却在住所发现未经洗涤的衣服，同时钱包、戒指也还在家中。

姐姐透过邻居闭路电视录影发现，贝拉男友涉及其中，便向警方投报。由于当时无法寻获贝拉的遗体，警方也只能以失踪案件调查。直到今年一月份，警方经过36天的调查，在主嫌犯的引领下前往一间废弃屋，寻获遗骸。初步尸检证实，贝拉头部被钝器所伤。

死者男友也在刑事法典第302条文，谋杀罪名下，被控上法庭。

从失踪到遗体被发现，差不多36天的时间。遗体到底会有什么变化？如何证实遗体的身分？已经化成遗骸，死因还能被检验？！

依据马来西亚的天气，遗体只要在户外超过四个星期，就会开始遗骸化（skeletonization）；意思是遗体的部分已经可以看见骨头，但关节部位仍残留着细胞组织，如肌肉和肌腱，而且遗体仍会有腐化的味道。直到3个月，遗骸的骨头部分会呈现黄色；6个月，遗骸则会开始变白色，细胞组织逐渐消失，不会再有腐化的异味。

至于贝拉案件，我推测死者遗体属于“遗骸化”，尤其是衣物底下的部分，还是会有一些细胞组织，以及腐化的味道。而且由于遗体暴露在外，邻近树丛，不排除遗骸也曾遭到动物啃咬，俗称掠食者效应（predators effect）。法医必须清楚分辨这啃咬的痕迹，究竟是动物所为，还是生前受到攻击而致？另外，透过尸检能找出遗骸的性别、年龄、高度和族群。倘若结果大部分与贝拉吻合，那么便会把所采集的骨头样本送往化验室，检测脱氧核糖核酸，然后与亲人配对脱氧核糖核酸样本。

配对成功，就可以证实遗骸的身分就是贝拉。反之，如果尸检结论完全和贝拉身分明显不符，比如遗骸身份是一名男性年长者，高度和族群不相符，身上的私人物体也不属于贝拉，那么就能排除遗骸是贝拉的几率。至于如何辨识遗骸的性别？

首先是透过检查骨盆和头颅分辨。但前提是，死者必须是一名成年人，倘若死者是小孩，性别分辨较不明显；女性，一般拥有较小的头颅、头颅表面光滑、骨盆比较宽，骶骨和尾骨往后；男性相对拥有较大的头、头颅表面较粗、骨盆较直，荐骨和尾骨向前弯曲。

身高方面，我们则会利用上肢和下肢的骨头长度，透过计算的方式，计算出死者的身高范围。另外还有年龄推测，是透过检查死者的牙齿推断，例如：死者已经长出了智慧牙，那通常是25岁以上。但，25岁以上的范围很大，为了得到更确切的讯息，接下来，我们可以透过检查死者的耻骨表面，推测出死者的年龄范围。年长者的耻骨表面通常已经磨损，因为钙质流失导致骨头出现孔隙（porosity）, 也会长骨刺。最后便是族群。贝拉是巫裔，在人类学里属于蒙古，所以检查死者的头颅，会有蒙古裔的特征。

靠牙齿辨识遗体身分

当遗体化成了遗骸，我们还有办法找出死因吗？首先，如果死者死于自然疾病，像是缺血性脑中风，那透过尸检遗骸已经无法确定死因，因为遗体已经高度腐化，脑部也已经分解。但在这宗案件，贝拉是被攻击，死者死于创伤（trauma）。因此，法医一般会先安排为遗体扫描电脑断层（postmortem CT scan），若部门不设有电脑断层扫描设备，那么法医可以安排全身的X光扫描。主要是检查遗体身上是否有骨折、有异物，例如子弹，尖锐刀子的前端等物体，以准备接下来可以针对性的解剖。

法医发现死者贝拉的头颅骨折，因而怀疑死者被钝器伤导致死亡。至于头颅爆裂是否导致脑内出血，因为遗体已经高度腐败，极具挑战。最后来到了证实遗体身分，基于死者是属于有“身分”人士，她有家人，所以脱氧核糖核酸检测是最好的方法。此外，牙齿也是另一个可以辨别遗体身分的方法。一般上来说，法医会寻求法医学牙科专科医生为死者检查牙齿，并与死者生前的牙科图表比较。抑或手指纹也是其中一个在法医学上用来身分鉴定的方式，只是碍于贝拉的遗体已经遗骸化，手指纹已经无法适用。

法医解剖对象，除了“新鲜”遗体、还有腐败遗体，甚至是遗骸化的遗体。对我们法医而言，解剖最大的目的是为了寻找真正的死因，但有时碍于种种原因，包括遗体的腐败程度、加上掠食者效应，无疑也加重了我们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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