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俊麟／日常裡的難處

如果堅持買到自己要買的用品，“不求其”是病；堅持開車要守規則是病──如果堅持對的事是一種病，那也真沒什麼好說的了。

還能說些什麼呢？這世界已經變得快認不出來了，每到被迫要說些什麼的時候，比如輪到要交【編採手記】時，往往便陷入無語的狀態，不知說些什麼才好。

回到茶水間同事的問題：不只是做副刊，進報館工作近30年，到現在還是會覺得難啊！難，不是執行過程面對的挑戰，而是不足與外人道的心累。那些體制的保守、支援單位的無作為和添麻煩，都是不可外揚的家醜；轉型的開拓嘗試還在摸著石子過河，對岸影都沒看到，洗溼了頭鬼般狼狽，更不敢信口開河了。

唯一能說的，大概只剩日子裡的小確幸。最近剛看完的《我的完美日常》（Perfect Days），便是其一。

電影講述一個讀書、聽歌、洗澡、吃飯、拍照……的公廁清潔工人一成不變的生活，直至一次的意外相遇讓單調卻自在的日常泛起了陣陣的漣漪，揭示了在完美的平淡背後也有些許一言難盡的人生況味。但劇情都沒有交待，大量的留白，留待電影中出現的音樂、書籍的互文性自行豐富故事的脈絡，蘊釀成後勁十足的餘韻。

其中印象最深刻的，是主角和外甥女在隅田川旁騎車一呼一應的互喊：“今度は今度，今は今（kondo wa kondo, ima wa ima）。”意即“下次是下次，現在是現在”。

一路走來，無論是生活還是工作上遇到的難處，雖說來話長，但都是對未知的疑惑，只能留待“下次”，既然將來的事無從得知，能把握的便只有“現在”，直正屬於我們的“眼前的一刻”。一味困於未來，不知如何去發現“現在就是現在”的意思，即使轉換環境再出發，最後還是會走不出“下次是什麼時候”的迷惘，那才是何若來哉！

這篇文章一開始的題目設定為“中年心事”，寫到中段改成“我有病”，最後說的卻是“把握當下”，拉里拉雜扯了半天仍言不及義，終究是吟吟譖譖，罪過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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