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佚／流行歌曲的機密文件：分軌錄音檔

早在兩三年前，陶喆在YouTube做了幾檔音樂節目，分別是《DT in the Studio》、《創作喆學：DT“How I Made It？”》和《音樂X檔案》。令我印象深刻的內容，是他在節目中分享流行音樂、講解創作緣由，解析編曲概念，與親自鑑定幾首樂史名曲的“分軌錄音檔”的真偽，可謂大開眼界。

一般來說，這些“分軌錄音檔”是音樂人的“秘密配方”，稱得上是“機密文件”，不會隨便外傳。但這些年，網絡所埋藏的奇珍異物愈來愈令樂迷咋舌，像這種“分軌錄音檔”便是一例。流行歌曲的製作，尤其在七八零年代之前的作品，硬體限制讓製作人、錄音師費盡心思，絞盡腦汁地思考如何在有限的軌道下呈現更完整的音樂內容。當時的磁帶錄音只可容納4軌、後來發展到8軌、16軌、24軌，直到90年代，錄音室裡的電腦設備取代磁帶，多軌錄音混音軟件（如Pro Tools、Ableton、Cubase等等）問世，音軌數量不再受限。各種樂器和人聲個別佔據一個個“音軌”，再通過“混音”把這些多種素材經過平衡和調整，統整成“母帶”。若把這些“音軌”單獨抽離出來，便是一首歌的“純樂器”或“純人聲”。

節目中，陶喆打開Michael Jackson的〈Man in the Mirror〉錄音檔，從前奏到尾奏，這首將近五分半鐘的歌，每一秒都是學問。有很多年，我不太確定這首歌的貝斯是人彈的，抑或是用MIDI音源，後來才終於弄懂了這首歌其標誌性的低頻厚實音色源自Moog bass（於70年代發明的電子合成器）。一軌一軌拆解這首歌，除了聽見大鼓和小鼓框的音色、張力十足又很搶戲的福音合唱、打響指和擊掌聲，甚至有我意想不到的樂器伴奏──牛鈴（cowbell）。重新放出來聽，發現它出現在第一次副歌的節奏聲部裡，算是小彩蛋。後來我在YouTube找了幾首Michael Jackson“純人聲的多軌錄音檔”來聽，比如曠世經典〈Billie Jean〉、〈You Are Not Alone〉、〈Off the Wall〉等等，原來他在這些歌用二三十幾個聲軌來錄歌聲，層層疊疊，聽起來很是過癮，怎不令人讚歎他驚天的歌唱才華。

實話實說，我做夢都想不到此生還能享有這樣的福利，把一首歌拆解再重組回去，可更仔細地一窺音樂的另一個面貌。據說，孫燕姿〈跳舞的梵谷〉這首歌錄了足足200軌，送出來做混音和mastering，怎麼聽都不滿意，最後乾脆跳過mastering這一關，直接拿final mix送去生產了。究竟那200軌錄了些什麼？我很好奇，但願謎底可被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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