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朗電影節暌違6年後重返GSC院線,6部選片一律免費觀賞,我在檳城看了其中的5部,雖然並非最新出品,也不是什麼得獎的藝術電影,但每一部都能帶來不同程度的觸動,觀賞價值甚至超越近年的日本和歐盟電影節,足以和法國電影節相提並論,可見伊朗電影水平之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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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經歷1979年的伊斯蘭革命後,伊朗變成神權至上的國家,當地電影業面對極度苛刻的審查制度。儘管如此,伊朗電影卻沒有倒退,反而在種種限制下發展出有別於西方模式的影像文化,從90年代開始誕生一部又一部震驚國際影壇的經典,多次揚威歐洲三大影展和奧斯卡頒獎禮,聲譽維持至今。
由於能夠通過政府審查的題材有限,伊朗電影更加專注在普通人的生活面貌,從日常細節中尋求生命意義,人文色彩因而特別濃厚。在這些影片裡,兒童一般上被視為純潔和自由的象徵,導演往往會通過小孩的視角透視成年世界的各種問題。90年代率先在國際大放異彩的伊朗電影都以兒童為主角,已故大師Abbas Kiarostami的《Where Is My Friend’s House?》、Jafar Panahi的《The White Balloon》、Majid Majidi的《Children of Heaven》都以兒童電影的包裝言志,喚起了無數人的童心,以隱喻的手法避開當局的審查。
近年的Asghar Farhadi則憑著《A Separation》和《The Salesman》深入探討社會與家庭的道德底線,兩度奪得奧斯卡最佳國際電影獎;伊朗電影則在過去15年三度奪得柏林影展金熊獎,即使導演被禁出國也無阻電影獲獎。而在本地舉辦的馬來西亞國際電影節,伊朗電影也是常客和大贏家,影響力相當明顯。
選片展現多元化
這次難得迴歸的伊朗電影節選片傾向多元,有關精神異常父母的《The Painting Pool》、兩伊戰爭創傷的《Track 143》、德士司機遭遇的《Today》、涉及核能計劃的《Henas》、講述政治陰謀的《Bodyguard》、關於回鄉尋根的《No Prior Appointment》,拍攝年份介於2013至2022年之間,至少讓觀眾看到伊朗社會的現代面貌。這6部電影既然能夠被伊朗文化中心推薦,多少意味著官方的標準,可以從中一窺伊朗當局的主旋律。
《The Painting Pool》感人的地方是小男孩面對和常人有差異的雙親時,那份明明很在意卻說不出口的愛,只能通過時間慢慢修復彼此的縫隙。電影不訴諸悲情,而是選擇積極溝通向前看,漸漸找到血濃於水的力量。《Today》導演手法純熟深得我心,從一開始就不動聲色地鋪墊司機的人設,他全程很少主動說話,給背景充分留白,讓觀眾無從預知他的下一步,只能與他同步感受事件措手不及的變化。一個孕婦突然上了他的車,讓他在醫院折騰了一整天,當你以為一切已經結束,最後一個鏡頭卻完全出人意表,而且意味深長,伏筆都埋在前面的細節裡,絕對不是一下子的反轉。
《Henas》比較接近人物傳記片,一家人出國時在機場被截停後,妻子才發現丈夫參與國家核能計劃,從此感覺危機四伏,家庭與國家機密抗衡,最終還是無法挽回悲劇的發生。被監視的過程讓人置身其中,結局在按下密碼那一刻呼應了全片醞釀的情感。《Bodyguard》不是一般動作片套路,全片聚焦在保鏢與受保護對象之間的拉鋸,副總統被伏擊後,身為門徒的大學教授拒絕保安升級,同樣和核子研究有關,講人性多過打鬥。《No Prior Appointment》人文色彩最濃厚,女主角時隔30年回到伊朗參加父親葬禮,慢慢發現自己比想像中更接近文化的根。大量的生活細節和文物背景,伊朗人的文化底蘊一覽無遺。
撇開來不及看的《Track 143》,上述5部影片讓我見識到伊朗導演深厚的電影底蘊,即使在主旋律下也沒有露骨的說教,一切以人物出發的情感自然流露,真實而可信,彷彿所有的侷限早已融為生活的一部分,在限制和自由的對立中發展出獨樹一幟的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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