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健偉／理直氣壯地文藝（下篇）
音樂，是回憶的溫柔註腳。今晚隨著身邊的觀眾一起輕輕擺動，我感覺很溫暖。因為世俗變得世故而淡漠，但這晚與同類一起聽演唱會，倏地發現，原來我們還是心裡面那個文藝青年……
演唱會入場時間註明晚上8點，在會場附近的酒吧遇到同樣來看演唱會的朋友C和S，同桌還有位演唱會的工作人員，對方握著啤酒杯，漫不經心地說，9點才開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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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撇了一眼手機屏幕，還有一小時呢。
往演唱會會場的方向走去，經過一家咖啡館，落地窗內某個面熟的洋人被一桌馬來青年圍簇，好像是在做訪問。咦，那不就是Kings of Convenience（以下簡稱KOC）的成員之一Erlend嗎？另一成員Eirik則不見蹤影。
Erlend走出咖啡館，酷酷地向一些跟他招手的歌迷點頭示意，匆匆離開。我看著他高挑的背影，身為他們多年的歌迷，此刻卻毫無合照討簽名的衝動。
我只想隔著一段距離，靜靜地聽他們彈優美的旋律，唱和諧的和聲。
好多朋友都來了。站在會場入口處，向一個個熟悉的面孔打招呼。我們就這樣站著聊天，分享彼此的近況，談論KOC的吉他民謠。也並非都是忠實歌迷，就有這麼一個年輕朋友T買票入場，卻坦承從未聽過他們的音樂。她不解地問，這個民謠組合怎麼沒有緋聞，而且歌曲淡淡的沒什麼起伏。
我遂想起KOC首張專輯的名稱——《Quiet is the New Loud》。讓安靜取代喧鬧，無聲更勝有聲，平淡之中愈顯不凡。當年這個挪威獨立民謠組合席捲全球的NewAcoustic風潮，年輕的朋友沒趕上吧？
演唱會結束後，Y宣告她成為KOC的歌迷。那無疑是Erlend和Eirik現場演出的魅力，兩把吉他，唱出一首首經典名曲如〈Misread〉、〈CaymanIsland〉、〈BoatBehind〉、〈Fever〉、〈IDon’t Know What I Can Save You From〉等。
演唱會前和經營獨立音樂廠牌的友人W聊天，他開玩笑說，不曉得曾在〈TheBuild Up〉和〈Loveis a LonelyThing〉中獻聲的加拿大女歌手Feist會不會驚喜登場。結果Feist當然沒來，沒預料到的是全場歌迷都化身為Feist，好像經過彩排般的絕佳默契，一字不漏唱完她清亮的女生和聲。
當Erlend唱到興起跳起舞時，我腦海中是當年一頭捲毛的他在〈I’dRather Dance with You〉的MV中，蹦蹦跳跳的，指導一班芭蕾舞女孩跳舞的逗趣畫面。
音樂，是回憶的溫柔註腳。
就像我說不清為什麼〈Homesick〉的前奏一奏起時我會想哭。或許是大學時代的青澀記憶，或許是一些人在心坎駐留過的氣息，但那些都是很久遠伸手也摸不著觸不到的往昔了。
今晚隨著身邊的觀眾一起輕輕擺動，我感覺很溫暖。因為世俗變得世故而淡漠，但這晚與同類一起聽演唱會，倏地發現，原來我們還是心裡面那個文藝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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