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天生漂泊命,走到哪裡睡哪裡,所以出差時,四處為床,還好我不認枕,躺下即睡。有個同事,不管他去哪裡,旅店也好,長屋也吧,都要帶著他自己的枕頭,不然不得安眠。
80年代初常去烏魯巴南出差,我依稀記得當年從馬魯帝坐長舟至弄拉瑪,行程就要一天。沿著巴南河,上下總會遇到拉著長長木筏排的艟舡,川行弄馬的快艇停泊在木山碼頭,還有長屋族人去市鎮辦事的長舟更是繁多。過了弄拉瑪,來往船隻就較少,因為再往上駛去弄阿卡,急流開始湧現,河水如瀑布般萬馬奔騰衝來,非熟悉水路的長舟老駕駛員才能駕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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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阿卡農業站有個華裔同事丹尼,客家人,來自古晉17裡新生村,太太是弄阿布的肯雅族人,他的肯雅和加央話都十分流利,是個語言天才。說起丹尼,他是我這輩子見過最厲害打鼾的人,若有鼾聲比賽,我敢擔保他一定是聲壓群雄,獨霸鼾界,稱他為打鼾大俠絕不為過。
不是我吹牛,出差時和許多同事一起住宿過,聽過種種鼾聲,除了一個木中同事山水和他有得比,其他的都聞聲莫及。山水鼾聲如雷,像打鼓聲,但節奏單一,聽久了就習慣,照睡可也。可是丹尼的鼾聲如交響樂,時而低沉,時而高亢,而且從不重複,低沉時似獅吼,高亢時如鳥鳴,不時還會來個休止符,當你以為一切正常時,他卻忽然來個虎嘯,聲震萬籟。
我們在他太太長屋住宿時,一到晚上,每當丹尼發動鼾聲,他的岳父就會大叫Babui(肯雅話野豬的意思),然後落荒而逃,跑到較遠的長屋角落去睡。
有一次我們在弄巴萊出差,住在肯雅老屋長家,我們幾個一起在屋長客廳打地鋪。我記得當時還有加央老駕駛員勒金一起,我和他睡在丹尼左右,屋長也基於尊敬客人陪著我們一起睡地鋪。可是當丹尼鼾聲響起,我看到屋長翻來覆去,最後受不了移去長屋走廊,過不了多久,又聽見他噠噠噠的腳步聲越走越遠。丹尼依舊唱著他的協奏曲,我和勒金倆只感到地板隨著他的鼾聲震動,迷迷糊糊中照樣沉入夢鄉。
山精鬼怪都被嚇跑
最難忘的一次,我們在烏魯巴南水路能到達的最後一個站點,里奧瑪都,勘查當地的本南區土壤狀況。當晚我們6人借宿在殘舊古堡二樓,這古堡為拉者時代用鹽木建造,除了抵禦外敵,也是當地的行政中心。底樓為幾個行政辦公室,二樓則是一個空蕩蕩的圓形大堂,平時用來召集各長屋屋長開會的場所。
我們搭蚊帳打地鋪,晚上睡覺不敢點土油燈,怕招來沙蠅。那晚剛好沒月亮,夜黑風高,我躺在蚊帳裡,烏黑麻漆伸手不見五指,也看不見其他同事的蚊帳,只覺陰風陣陣,心裡的恐懼感油然而生,一點一點開始加劇。說時遲那時快,丹尼的鼾聲剛好在一個角落響起,只覺心頭大石忽然落下,一片安然,因為知道有個人在附近,自己並不孤單,有了安全感,緩緩睡去。而丹尼的鼾聲在古堡裡迴音似地此起彼落,相信若有什麼山精鬼怪,恐怕也會被嚇跑!哈哈!
【六日情 01.出差苦與樂】森林健走,沼澤獨行/H2O(古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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