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如港新村内有不少将住家改成餐厅,有些还是“关门”做生意,只有熟门道的人才知道,包括已传承四代的肠粉世家“红绿灯”,吃过它的娘惹菜粿、三色猪肠粉以后心生疑惑,如此美味怎么一副不想让人知道的样态。

怡保位于吉隆坡和槟城之间,返来两座城市的人,很常因为顺路、稍作休息就转进来怡保吃餐饭,继续赶路。吃,变成怡保的标签;别说国人,《Lonely Planet》也把怡保视为美食之都。白咖啡、芽菜鸡、盐焗鸡这些已经声名大噪的美食之外,各种叫得出名堂的传统酒家(鸿图、黄高记、鸣凤、冰森等)、点心楼(富山、明阁、翠月楼等)、老饼家(锺汉源等);只有怡保才有的独特美食(海南咖哩、“鼻屎”鱼蛋等);不仅是游客,怡保人说起道地美食总是心升傲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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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美食覆盖率广,很多怡保人都练就一张刁嘴,也让很多食物在怡保很少会让人“踩雷”,比方说白斩鸡。难得的是这座美食之都的饮食业者,很多还亲力亲为,许多老档口还是做了几十年的老师傅在料理食物,欣慰的是也有不少迎来年轻世代接手、传承三四代、早已在怡保人心中立成一座地标的老字号。你如果眼尖,或许已经发现,比起其他城镇,怡保留住更多年轻人,这些年轻人有不少投入餐饮业,其中我还真没在别的地方见过那么多年轻人在夜市当小贩的。

跟美食相关的奇观尚且不只如此,只卖2个小时就收档、想开才开的档口多如牛毛,也因为如此,许多咖啡店的档口只卖早市,你11点才到,就已经“明天请早”了!像奇峰这种用drive through的方式卖豆花,你可以待在车上,会有专人来点餐,吃完后才开车离开的景象,让外人大开眼界。我后来在兵如港新村的M.Salim也发现类似的奇景,摩托车队在侧门排成一列,才知道原来这里竟有为了方便骑士、很可能是全马唯一有drive through服务的嬷嬷档,亲切得就像一间社区食堂。
M.Salim同时也是另一个奇观,从外观看,它被一大丛高达两层楼、五彩缤纷、争奇斗艳的九重葛(怡保市花)遮蔽整个店面,不熟悉的人由外根本看不出所以然;进去后豁然开朗,被绿意包围之下用餐,心情连带胃口都变得大好;点一客Tosai Garing,才知道人家才不是只有颜值,真正是一家兼顾美学、美味的美好店家。不过,会“隐身术”倒不能独尊武林,兵如港新村内的许多小路都有不少将住家改成餐厅的例子,有些还是“关门”做生意,只有熟门道的人才知道,包括已传承四代的肠粉世家“红绿灯”,吃过它的娘惹菜粿、三色猪肠粉以后心生疑惑,如此美味怎么一副不想让人知道的样态。

后来碰上另一家藏在住家的私房菜馆“爱回家”,也是惊喜连连。平均70岁的姐弟3人,用让人唤醒几十年味蕾记忆的厨艺和魔法,煮出几十年前的老菜。其中一道是将“酸杨桃”(Belimbing Buluh,又称作“猪母奶”,因为外形像猪母的奶头),连同猪油渣、江鱼仔、灯笼椒等炒成“豆角粒粒”模样,不同口感交叠、咸酸辣交织的滋味,真教人难忘。主厨说,“这是60岁以上的人才吃过的食物。”说完到屋外的酸杨桃树又现采一轮,为下一桌客人做菜。没想到这种马来甘榜寻常村民家庭院可见的植物,在华人新村里竟能变出魔法来。
别说定居怡保五六年还没把山城美食吃透,入驻兵如港日光基地后才发现,一个兵如港就是一个美食桃花源。怡保,还真宜饱。
延伸阅读: 卓衍豪/不只是宜居 卓衍豪/乡镇的适者生存之道 卓衍豪/那些可以重拾的美好 卓衍豪/地方的命运共同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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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假期跟舒颖姐回她的家乡峇株巴辖,回程时顺道绕到麻坡拜访久未见面的画家翁文豪大哥。在普罗大众的眼中,豪哥是那个擅长透过彩绘和艺术角度,独特地将一石一花呈现在其画作里,坚持了将近40年,永不厌倦的艺术家;而这位艺术家其实还有另外一面,他很会做阿杂(Acar)。
那个炎热的下午,我们打包了一些糕点,在画家的画廊聊天,三个人围坐一起,谈笑风生。喝过下午茶,我自动自发收拾,把用过的杯子放回他的厨房。厨房里,目睹那切得长短大小均匀的红萝卜和小黄瓜,犹如一揽子的艺术品摆放在煮食的地方,心里不禁发出声声的惊叹。
我没有艺术天赋,美学对我而言始终是很疑惑的学问。接触画家,让我领悟艺术就是对生命的一种执念和坚持。画家的阿杂,看似一门简单的厨艺,但精湛之处就在选食材和刀工。从什么品种的小黄瓜用来做阿杂最合适,到那些红萝卜和小黄瓜等究竟要切多长多厚才能传达最佳的口感,他都一一细微研究,失败了不放弃,检讨改善,继续研发改进,因此他现在做出来的阿杂才与众不同,也受到身边许多朋友的喜爱。
望着那些切好的红萝卜和小黄瓜,我可以想像画家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黄昏时刻,阳光从天边洒落,洒在他身上,仿佛给他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辉。岁月是无情的,画家使劲用着那双布满岁月痕迹的手,熟练地挥着刚磨锋利的刀,按部就班把那小黄瓜、胡萝卜和洋葱等等切成自己的理想尺寸,忘了时间的存在,就像他平时拿起画笔,废寝忘食地画着,也不懂时间悄悄流逝,拼命打造一个有情的世界。
画家的每一刀都是那么的精准,仿佛在切割的不只是蔬菜,还有岁月的点滴。那些新鲜的蔬菜在他的刀下逐渐变得整齐无比,整齐得就像他的一生,简朴而有序。他用他的画作,用他的阿杂,告诉了我们:“简单,也是一种精彩!”
不用煮不用炒的酸辣开胃菜
我好奇地问画家:“怎会选择做阿杂,而不是其他的美食呢?麻坡美食那么多。”画家告诉我,他是一次出席马来婚宴,吃到美味的阿杂,爱上了,便四处打听做法和配方,然后自己研究如何把这特别的腌菜做好。在马来西亚,阿杂通常与马来餐和娘惹餐一起食用。它常作为开胃菜或配菜。它的存在增加了餐桌上的风味和口感。工作环境,我也经常会吃到马来风味的阿杂,那是最精简的做法,把小黄瓜、洋葱、黄梨和辣椒腌制,不用煮不用炒,接近西方国家的沙拉,但它酸辣开胃,吃了油腻的食物,再吃这道开胃菜,感觉非常搭配。
缘分未到,我至今还没品尝过画家的阿杂,但从他在脸书挂上的图片,大概可推断他做的阿杂其实是依据马来传统与娘惹饮食文化的混合,用姜黄、辣椒、花生、虾酱、糖、醋等调料腌制的阿杂。阿杂和画家的画作一样,成为了他生命的艺术品,用以表达他的思想、情感、观念和世界观的一种形式。
阿杂的起源可追溯至久远的贸易时代。那个古时候,前来做生意的商人从印度、阿拉伯、中国和欧洲等地带来了各种香料和食材,这也给我国的饮食文化带来许多影响。腌制食品是当时保存食物的一种常见方式,阿杂的制作方法也许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这道美食所反映的正是这里多元文化的融合。不同的民族、不同的地区、不同的饮食习惯也就有不同的阿杂做法。
简单地说,阿杂不仅仅是美食,它还蕴含了文化和历史。腌制,是从前冰厨还没有那么普及时,保存食物的方式,传承了数代人的智慧和辛劳。有一次到马六甲旅行,我吃到了传统娘惹风味的阿杂,总会想起阿杂背后的传承故事。
画家强调说,他的阿杂源自于马来风味,但经过时间的磨炼和他努力的成果,阿杂已成为画家独特的阿杂。阿杂,酝酿了画家的日常故事,累积着属于他岁月的记忆。
我试着想像,有一天画家耐心地把他制作阿杂的心得和配方无私地传给后人,就像他的画功一样,传承给年轻的画家,我可以预期厨房里的欢笑声:“不是这样子切的,要切成这样……”无论画作或阿杂,在画家的手中,自然变成了一种神奇的魔法,赋予了属于各自的独特灵魂,吸引身旁的知音者。
以画家现在的情况,其实都无所谓了,无论是画画或做阿杂,自己开心最重要,当然如果你也懂得欣赏,最好不过,乃是一种额外的奖励。
出席马来朋友的婚宴,炙热的阳光下,餐桌上一大盘的阿杂,香味弥漫四周。每当闻到那股熟悉的酸辣香气,那一瞬间,时光仿佛倒流,带我回到了父亲带我来参加马来婚宴的记忆中。当那混合了酸、甜、辣的香气渐渐弥漫开来,我总是迫不及待地凑上前去,满心欢喜期待一口舌尖上的幸福味道。当我津津有味地品尝着阿杂,那酸辣的难忘味道,仿佛拉近了我和父亲的距离,感受亲情的温暖。
阿杂,承载的不仅是味蕾的享受,更是岁月的记忆,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情感纽带。在那酸辣的滋味中,我品味到的又何尝只是食物的美味呢?阿杂,混杂了我思念父亲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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