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雪梅.2024年版杯弓蛇影

時過境遷，人心不古，如今即使“見怪驚怖”多半也不會默然“自傷”，必會糾眾斬妖除魔，廝殺一番。

杯弓蛇影是則起碼已流傳了一千七、八百年的真實故事，是東漢著名學者應劭撰寫在《風俗通義》裡的其中一個故事。那個疑神疑鬼，以為自己喝下一條蛇而胸腹痛切，食慾不振，大病一場，怎麼醫也醫不好的主人翁，是他祖父應郴的下屬杜宣。應郴就是那個好心請下屬喝好酒，卻成了禍害下屬大病不起的冤大頭。

《風俗通義》以考證歷代名物制度、風俗、傳聞為主，也駁正了不少兩漢民間的風俗迷信、奇聞怪談，是頗有歷史和文化價值的作品。後來被收錄在中國古代最大叢書，即清朝乾隆帝欽定的《四庫全書》子部，雜家類中。疑神疑鬼的杜宣，是寫在《風俗通義》卷九，“世間多有見怪驚怖以自傷者”這主題下的其中一個故事。

應劭筆下被嚇病的“自傷者”有兩人，除杜宣外，另一人是齋桓公。齋桓公自稱在打獵時看到一個穿紫衣的大妖怪，嚇得臥病不起，幾個月出不了門。直到一個叫皇士的人實在看不下去，安慰他說，“那可是霸主才能看到蛇妖啊！”齋桓公一聽來勁了，心情大好，不到一天不藥而癒。

時過境遷，人心不古，如今即使“見怪驚怖”多半也不會默然“自傷”，必會糾眾斬妖除魔，廝殺一番。杯弓蛇影的情景若重現於此時此地，應邵恐怕得另闢一主題為“世間多有大驚小怪而傷人者”，那麼2024年版的杯弓蛇影或許得改寫成這樣：

清明甫過，乍雨乍晴，天有不測之風雲。應某人經商餬口，素來安分守己，一日一貴客為沽酒而來。應某人差店中小廝端上好酒予以品嚐。當時北面牆壁上縣掛著一紅色的弩，弩的影子恰好倒映在酒杯裡，活像條小蛇。貴客稍微挪了挪矜貴的身子，小蛇即消失無蹤。貴客一飲而盡，買下好酒返家。豈知返家後竟覺得小蛇鑽入了酒罈，那杯蛇酒更是令他胸口腹部疼痛異常，寢食難安，尤為義憤填膺。貴客憤然狀告衙門，指應某人不安好心，刻意某害，不僅令他的身心靈大受創傷，亦意圖毒害大眾。“酒蛇”驚動四方，應某人遭千夫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