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台北24日综合电) 台湾中央气象署发布第333号显著有感地震报告,周三下午1时1分,在花莲县政府东北方40.9公里,位于台湾东部海域,发生里氏规模4.7地震,地震深度10.6公里。
各地震度级:花莲县地区最大震度4级、宜兰县地区最大震度4级、南投县地区最大震度2级、新北市地区最大震度2级、台中市地区最大震度1级、新竹县地区最大震度1级、桃园市地区最大震度1级、台北市地区最大震度1级、苗栗县地区最大震度1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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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中央气象署统计资料显示,从4月3日花莲大地震以来余震频繁,截至周三上午11时14分,主震以及余震已有1229起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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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百合死去的前一天,风吹得很大,天怎么都下不起雨来。那天傍晚,天空像鲜血一样红,我对林童说,百合一定很喜欢这种氛围。林童问我什么氛围。“我说不出来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氛围,反正很像末日,”我说。现在我想起来了——她曾经跟我说过:“我心里有一些十分珍贵的东西已经死了。”我想她可能看到了这片天空,就去死了。
至于百合为什么要去死,为什么她会选择那段时间去死,我现在依然不明所以。为了得到这个答案,我选择了写下来:我认为记录下来能理清一些她的事情,或者我们四个人的事情。我想木木是最了解她的——我问了他以后,他说忧郁症不是个关键,关键是她为了美。“为了美而死,”木木说。林童听了之后,跟我同样惊讶。
我和林童是从小玩到大的,但是我很长一段时间不敢说出我的爱意。说那是爱吗,我觉得更像家人。在我去着台北的机场那个晚上,我跟她告白了。她含泪接受了。飞机起飞后,我依然能闻到她贴在我脸上的口红。
我在台北文化大学的食堂第一次遇见了百合和木木。那时候他们正在争吵着要一起吃食堂的情侣套餐,百合要吃鸡,木木要吃牛,于是问了喜欢吃猪的我。我给了他们意见以后他们笑笑,说要跟我一起做朋友。我说OK。我们就这样认识了。
我并不知道那时候木木已经和百合订婚了,这是百合死后木木才告诉我的。我说出我的名字的时候,木木问我女孩子为什么父母要取这么男性化的名字。我叫他别管。我说完以后百合看了我一下然后眼神一闪。她害羞的模样让我突然有了想保护她的冲动,然而这种冲动因为林童而很快就消失。那时候的她就像雪一样,很美。
我们坐了下来,木木把他的猪扒饭吃完,就拿了百合半块的猪扒。我看了看百合。她笑了一笑。笑完,我想起我们大学坐落在“大庄馆”前刚开的樱花。我死去的父亲跟我说过那么一句话,他说,人要活得美丽而庄严,“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也是我从他口中听说的。我的父亲虽然是农村人,但是他读书很多,人也活得洒脱。我喜欢他在我7岁时每天睡前对我讲的狄更斯的《大卫科波菲尔》。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感觉,感觉百合心里有心事,跟我是受忧郁症影响的一类人。事实上我的感觉是对的。百合跟我一样,同样患有忧郁症。半个月后,我和百合木木混得熟了,有一次我问百合父亲是做什么的。她说双亲都不在了,父亲生前是画家。我说画家好。她说不好。我问为什么不好。她说父亲经常在外酗酒赌博不回家,母亲病倒的时候他也在外鬼混,直到后来母亲肺癌死后也没回家。她也说修养和职业没关系,父亲就是一个例子。
木木的家里是开五金店的。他爸爸从小刻苦耐劳,后来靠自己的努力开了五金店,经过许多苦难,开了店,倒闭了,又重新筹钱再开,后来做得越来越顺,也娶了妻子。我问木木毕业后会继承家业吗,他说会陪百合一起写歌词。我说我对歌词没兴趣,小说倒读了几本。他问我最喜欢哪个小说家,我说狄更斯。“狄更斯是谁?很厉害吗?”我说厉害,维多利亚时代数一数二的作家。“维多利亚的秘密我知道。”我苦笑。百合听了之后闷头吃着她的饭。直到今天我才了解,她当时不是尴尬,而是在窃窃发笑,百合她真的是很喜欢木木的幽默的。
我在电话里头跟林童说了百合跟木木的事情。林童知道了以后问我,“你喜欢哪一个?”我说没喜欢。她说我说谎。的确,我是不懂说谎的。有一次,百合问我喜欢“风”吗。我猜她喜欢,所以我故意说不喜欢。她说我说谎,怎么会有人不喜欢自己的名字呢。她接着又说风虽然有点虚无缥缈,但却是一种很让人十分舒畅的自然之物。我不想跟她谈论玄学科学或文学,于是问,“除了风呢?”她说只要是有点虚幻、接近幻想,或迅速消失的东西都喜欢。烟花、雨后的云雾、 蒲公英、早晨的露珠、烟都喜欢。雪呢?我问。她笑了笑。
(二)
在我们四个人当中,第一个提出要发明时光机的人,是她,百合。我们都想回到小时候。百合在我们四个人之中是最常哭的。我经常在她哭的时候逗她,闹她。可是有一次她哭的时候,我听出来她语气跟平时不一样,所以就认真地陪在她的身边。
其实我不知道陪在她身边是对是错。然而直觉告诉我如果那一次我没有陪伴她的话,我们之间会错过了一些东西。那一次是我最后一次看见她哭。说来惭愧,我还蛮喜欢看她哭的。她哭的时候,眼泪不会一直流。反而像一只猫一样,舔着自己的伤口似的,静静在角落,仿佛全世界都安静了一样。
她哭完以后木木就带着麦当劳来了。我当时饿得快昏掉,于是快速把桌上的鱼肉汉堡吃完了。她问我为什么不等她吃完再吃。我说,“你哭,我饿,所以我选择吃汉堡。”她听完后说我莫名其妙。的确,我是很莫名其妙的。前几天,我还梦见一个莫名其妙的梦。梦的内容是关于两只猫被一个主人收留然后猫被人偷了。我把这个梦说了出来。木木听了之后问我为什么要把这个梦说出来。百合笑了笑。
百合说过我是一个愚笨的人,又耿直,又冲动,头脑又不清楚。我总是有话就说,我总认为就算说错了,之后可以改。但是不能。改不了。说出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这让我感到非常为难。让我为难的是我好像很耿直又愚笨,不是好像,而是确实愚笨。这我从小学毕业之后就很清楚自己是愚笨的人了。怎么个愚笨法呢?听不懂人话。我跟木木这么说了之后,他送了我一本叫《如何1分钟获得人心》的书,好让我明白明白。可我根本读不下这种书。
(三)
我曾经梦过百合死掉。如果我没记错,那时我们第一次一起喝了那么多的酒,当时是为了庆祝百合得了歌词比赛第二名。喝了很多酒后我睡着了。梦里百合死了又复活,可能当时我在梦里看到百合复活了,我就没把这个梦当做一回事。我竟然想也许人死后灵魂不会死,而会以另一种方式存在——我觉得当时的我太年轻,太天真,太愚蠢了。人死了就是死了。
林童知道我伤心,特地飞来台湾,陪着我。她到了台北以后,我们一起去找百合遗嘱上写的“张老师”。我见到张老师的时候,觉得她身上有百合的影子。张老师说,百合是她第一个收的徒弟。我问是什么类型的徒弟。“写歌词啊,她没跟你们说吗?”我陷入沉思。张老师又说,她会每个星期三去找张老师,问她一切有关写歌词的技巧,以及给张老师过目她写的歌词。
张老师请我们坐下。我们坐下刚不久,她就拿了一台笔电,把一支USB插进,给我们看她的档案。“你们自己看吧,”张老师说。档案上头我看到她抄很多林夕的歌词以及李白、苏轼的诗歌。在那以后有她自己写的歌词,其中有一首包括她得过奖的歌词,歌词名字是〈无风无雨〉。百合死后留下的只有一封信及装着歌词的USB。我猜这场死亡她应该安排了很久吧:她歌词很多都是没有完整的——她在遗书上面交代帮她完成那些未完成的歌词。完成歌词这个工作后来交给木木,他之后拿了百合的两首歌词去给唱片公司,其中一首竟然录取了。我没有完成她的歌词,但是为了延续她的灵魂我有我的方法。
她不在以后我拼命读书,原本读哲学的我又专门辅修文学。我开始读海明威、卡夫卡、黑塞、艾丽米·博特朗等等。有些书太难读,我也读进去了。有些喜欢读的书我重读一遍又一遍。后来我也模仿不同作家的写作。为了延续灵魂,我想。我并没有完成百合的歌词,是的,我没有完成,但是我取了她的歌词的名字,写成了小说。其中包括《风雨云涌》、《外婆的白发》、《魔山的天气很好》、《雪山》、《白雪》都是她的歌词名字取过来的。在写这些小说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人在写,而是两个人在写。我觉得越写越多,我越有力量,后来林童说我变了。我觉得我没变。
(四)
大学二年级,3月期中考结束以后,百合约我们去她外婆的家。百合的外婆是企业家,在台湾有自己的公司。现在我想起来了:我们四个只有木木是台湾人。百合的外婆家就位于阳明山下。我们在大学图书馆外面集合。全到以后,我们便走路过去。百合带路,她一直走,我们经过上坡,又下坡,绕了好大一圈,便抵达她外婆家。她外婆家是半独立式洋房。从外部看,洋房拥有流畅的线条和简洁的外观。玻璃和钢结构、两层楼的构造、开放式门廊,加上当日半阴的光线,使得这座建筑显得古典又现代。
我们走进她家,她外婆便向我们三人打招呼,显得很亲切。打完招呼她对百合点了点头。我想那是她们的一种默契。我猜她外婆六十几岁。可是后来听百合说,外婆过完这个月29号大寿以后,就75岁了。可能在我眼中,她外婆常笑的原因吧,所以我总觉得她外婆跟她有点不一样——除了内敛的气质,百合并没有传承她外婆的爱笑因子。(2月18日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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