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佚／深夜裡，你睡了嗎？

你若同樣／不必再想 / 全城睡了 / 撇下的只得我倆

請打開你窗──〈同窗會〉（梅豔芳）

畢業後，來到節奏急速、爭分奪秒的都市工作，幾乎經常早出晚歸，飲食不定時，胃痛、肚子脹氣接踵而來。長期下來，被壓得快喘不過氣，卻也一直無法從中獲得成就感，現在只要一起床想到上班就完全提不起勁，嚴重時可能會導致精神不濟、心情浮躁、連夜失眠。我這幾年一直一個人生活，租了一間小房，大部分時間過得很充實，但當我睡不著的時候，無論數了幾隻綿羊，努力說服身體後，進入夢鄉的意欲依舊全無。房間隔音不好，牆板也薄，聽著氣壯山河的鼻鼾聲，令我心生羨慕。然而，對於自己失眠這件事，想找個人傾訴，竟有點羞於向人袒露了。知音難覓，即使袒露了心聲，也怕對方面無表情地說：“不要想太多”，根本無濟於事。

一個人失眠／全世界失眠

無辜的街燈／守候明天

幸福的失眠／只是因為害怕閉上眼

如何想你想到6點／如何愛你愛到終點──〈全世界失眠〉（陳奕迅）

失眠，是城市常見的病態，創作人以此為題，撰進歌詞裡，一直以來並不少見。我最早接觸的失眠歌曲，應該是梅豔芳的〈同窗會〉，還有陳奕迅的〈全世界失眠〉。想起來，我第一次失眠是因為在大學談了戀愛，正值熱戀期，多巴胺高度活躍，有愛情滋潤，失眠也不是苦事。分手後執念太深，心如刀絞，正如陳奕迅的〈明年今日〉，在“例如學會／承受失戀的同時，也要承受失眠；明年今日／別要再失眠／床褥都改變／如果有幸會面／或在同伴新婚的盛宴／惶惑地等待你出現”，即使不自覺想要舊情人陪在身邊，忍不住想找對方，但對方知道自己還是不死心，會刻意保持距離避免糾纏煩擾，如楊千嬅的〈假如讓我說下去〉：“我怕死／你可不可以暫時別要睡／陪著我／讓我可以不靠安眠藥進睡”，夜深人靜，想起舊情人，想起經歷的傷痛，難免失眠，失眠藥也未必有效。

在流行歌曲中，“失眠”通常與“感情”扯上關係，是一種負面象徵，用以形容感情失意後的苦楚。但凡事也有例外，因為失眠，有人因禍得福，比如陳慧琳的〈陪我失眠〉，歌詞如下：

一個人暗戀／兩個人相戀

我們該感謝長期失眠／帶我們到便利店

年中無休的相遇／原來你就在我旁邊／感情沉默的蔓延

一個人暗戀／兩個人相戀

本來以為要等多少年／沒想到我的幸福

措手不及就出現／你的往事你的明天／以後會陪我失眠

直到去年，遭受了心理創傷，導致情緒病發作，不只是發噩夢或夜驚，還會難以入睡。像張惠妹的〈不睡〉，天色越黑，瞳孔越尖銳，貓一般的雙眼慌神流淚，只能神遊城市的窗簷，等待陽光出現。

在世界清醒前／我霸佔著黑

不必故作慈悲的／微笑甜美

失眠是／上帝為傷心人垂憐

為粉飾自己前／能忘掉一點誰有罪

寫這篇文章的前一個月，我又經歷了長達四五天的失眠，目前正在康復中，但願讀者每晚睡得酣甜，高枕無憂，做個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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