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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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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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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 7:00pm 06/05/2024

李颉

刚刚好的温度

李颉

刚刚好的温度

剛剛好的溫度 / 李頡

作者:李颉

沙拉和父親穿著同款的淺藍色襯衫和牛仔褲來到我們已預訂的時間遊戲房。這是我第三次見到沙拉的父親。首兩次是在4年前,當沙拉剛開始接受安寧醫護的時刻。其父略胖,但更精神奕奕,臉上流露更多從容的笑容。

沙拉最近常和母親發生口角,主要還是圍繞在沙拉的頸項疼痛課題上。沙拉患有慢性頸髓膠質腫瘤,過去8年,疼痛時好時壞。沙拉母親的情緒也跟隨著沙拉疼痛的程度起伏。反而是沙拉的思想成熟度,越來越讓我欣喜。她今年14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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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拉將一個個紐扣分開來,再將它們堆在不同的角落。

“你根據顏色來分開嗎?”我問。

“不是。我是根據它們的溫度。”沙拉說。

“這邊都是比較溫和平淡的紐扣,那邊是熱烈、憤怒和鮮豔的一堆。中間這裡就有比較黑暗與冷淡的紐扣。”沙拉再補充說。

沙拉喜歡烹飪,所以她第一個就選了麵粉攪拌機圓形的紐扣。

“我喜歡烹飪,吃熱騰騰的麵包,這種熱度給我一種幸福感。”

沙拉過後選了幾個鮮豔亮麗的紐扣來講述她喜歡的朋友和老師。她有一個非常樂天的同班同學,這同學的性格和她不同,所以格外吸引她。

當我們談起她母親時,她一口氣選了3種不同溫度的紐扣,即是豔麗的花蝴蝶,黑色的四方扣和全奶白色的圓鈕和。她說:“母親開心時就像美麗的花蝴蝶,她喜歡和我一起研究手機裡的新功能和遊戲。當她不開心時,她會將每件事都拿來和我爭執,那種感覺很冰冷黑暗。可是很多時候,我知道她只是很努力地好好照顧我,就像我小時候喝奶的溫馨感覺。”

沙拉的眼神很肯定地告訴我,她很愛母親。

“那你本身,今天的感覺和溫度是什麼?”我問。

“我今天就像平時的每一天,沒有什麼特別感受。我最怕就是進院治療,那種被插針的感覺,真的很恐怖,比死亡更難忘!”她說。

接著,她就選了一個有骷髏畫像的紐扣放在遊戲盤中間。

“爸爸在外面和另一位醫生談天。你猜猜看,他們會談些什麼?”我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這樣問。

“哈哈,爸爸最喜歡和別人談起他去土耳其的故事。他一直對我說,那個國家很漂亮。那是一個擁有很多色彩的國家。那裡也有很多我喜歡的烤肉。爸爸答應過,有一天,會帶我們全家去那裡旅行。”沙拉談起爸爸時就變得特別開心。

“還有,爸爸最近買了一架黑色的7人汽車,我們週末就可以一家人一起出遊。”

沙拉選了一個黑色汽車的紐扣。

“有家人在一起就是家,對嗎?”我問。

“哈哈哈,我選了黑色,因為有時候我們都在車裡吵架,尤其是母親常常要和父親吵架!”沙拉嘟起嘴巴,來顯示她的不滿。

媽媽生氣時 有得閃就閃

“走,我們一起去找爸爸談談。”我提出這個提議,因為我想多看看沙拉和爸爸的互動行為。沙拉走到爸爸的身邊,就被爸爸摟住坐了下來。

“沙拉爸爸,謝謝你今天抽空來見我們。似乎有兩年了沒和你安排見面。最近可好嗎?”我發問的時候,留意到歲月在他頭上留下更多的白髮。

“李醫生,我也是很想見見你,想知道沙拉最新的情況。她母親一直生氣我不來關心沙拉的病。我只是很害怕來醫院,昨晚也已經擔心到睡不著。”沙拉爸爸說。

沙拉識趣地走去另一個角落和梁護士玩紙牌遊戲。

“我每天都很擔心有那麼一天我會失去沙拉。我嘗試每天告訴自己儘量不要去想這問題。想太多時,我就會早點收工回家。看到沙拉好好的在家,我抱住她時,我確定她還活著在我身邊。這麼多年了,我還是無法接受沙拉有這個不治之病。”一邊說著,沙拉爸爸的眼眶開始發紅,呼吸也變得更急促。

“回到2014年開始,當時沙拉就被診斷出有這腦腫瘤。也在同一年,我的母親也患上心臟病,她也被送到國家心臟中心接受手術。當時的我根本沒時間好好坐下來接受這兩件事,每天只往兩間醫院跑。”

我遞了一杯水給他,讓他把心情緩慢下來。

“後來,母親選擇不要再接受治療,就回家鄉養病。我無法離開這裡,只能在母親的最後喘氣關頭時,見了她最後一面。這是我人生第一次和死亡那麼靠近,而且同時面對兩位親人的病危。”

沙拉爸爸喝了一口水後,繼續說下去。

“我知道我太太揹負著很多照顧沙拉的壓力。幸好她可以承擔帶沙拉來醫院的壓力。我在母親去世後,一直想離開這個家,也因為這樣而失去了工作一年。”

說著,沙拉爸爸突然露出會心一笑。

“所以每次我太太生氣時,我都會想方法讓她開心。我從來不直接和她頂撞,閃一閃就是美好的一天。如果兩個人都是一直火熱地相撞,我不只會失去沙拉,也會失去這整個家。我只是站在較遠的地方繼續支持我目前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我失去了母親多年,可是很多時候自己還無法相信她已經離開了。我只是偶爾會想念她時,拿出一些舊相片來看看她。

我恍然大悟,原來這爸爸對失去親人的悲傷(Grief),一直都用自己的方式來慢慢融入生活,也走出生活。就這樣的在一進一出的每個當下,他慢慢地找到最適合自己的速度和溫度。

“如果你們還是要知道我對沙拉所面對未來死亡的想法,我只能說,我會好好地在家裡陪著她走完最後那段時光。”沙拉爸爸的堅定眼神,吸引著沙拉走過來。

“爸爸每次說,當媽媽生氣時,我們就要學打太極,有得閃就閃,不要頂撞,過後就陪她去逛街就對了!”  沙拉說。

我們仨人同時哈哈大笑。

沙拉也擺出一個逗趣耍太極的姿勢。

看著這對父女,心中悠然自在地升起一種幸福感。

這種幸福是暖暖的,不炙熱也不冰冷,溫度就那麼剛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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