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籍妈妈／03】越南妈妈：不靠老公，创业打拼出自己的事业
周五傍晚近6时，一辆游览车驶入商圈，坐在纪念品店里的黎氏秋霞目测下车的是中国游客。“后面就是酒店，他们（游客）晚上就会下来走走逛逛。”这位越南妈妈就是店主，来马定居已经23年，取得永久居留证，自己开公司做生意。平时白天忙活完商旅活动策划，晚上就来开店做游客生意。
她的辛劳，儿子林南冬看在眼里，也衷心为妈妈感到骄傲，“我觉得不简单，她是靠自己打拼出来的。”
ADVERTISEMENT
黎氏秋霞与林南冬母子俩坐在一起，看起来也像姐弟，其实两人相差20岁。黎氏秋霞在越南生下儿子，“南冬”是外公取的名字，取义“越南的冬天”。就在访问前几天，林南冬为一场越南独立记者的分享会担任即时翻译，黎氏秋霞特地到场支持，为儿子能好好掌握“母亲的语言”感到开心。
在儿子近3岁时，黎氏秋霞才随丈夫来到马来西亚定居。1980年代开始，越南革新开放，许多外资如韩国、新加坡和马来西亚建筑公司涌入，大兴土木。林南冬的父亲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于1995年到越南河内从事建筑业。偶尔一家人回越南，父亲还会提醒他哪一栋高楼、酒店就是当年他参与的工程项目。
黎氏秋霞和先生于1996年邂逅。当时她只有十八九岁，在亲戚的店里帮忙看店，卖电器、药妆。他则在附近工作，偶尔到店里买些日用品，或者到隔壁餐馆用餐。
当时越南人不会讲英语和华语，所以到那里工作的外国人都得学讲越南话，才能和当地人沟通。就这样，先生学会了越南话，又有一群越南同事助攻，常常找她，或按店门招牌的电话号码拨电过去，约她出去喝茶。约了好几次，黎氏秋霞才在姐姐陪同下赴约，最后才答应这位大马男子的追求。
90年代的越南，嫁给外国人并不普遍。女儿和外国人交往，父母当然也会担心，担心对方在马是否已有老婆。但一方面，又觉得小两口既然决定在一起，就不要拖拖拉拉，赶紧结婚。所以，黎氏秋霞和先生很快于1998年就结婚了。她记得，跨国婚姻要准备的文件也非常繁杂，先生要提供马来西亚政府发出的单身证明，在越南时还要在马来西亚使馆处理这个那个。
父母舍得她远嫁吗？不舍归不舍，但告诉她，既然决定了，以后有什么事就要勇敢面对。黎氏秋霞何尝没想过马越之间的距离、语言、文化等差异，“但就是信任他啰……”
语言不通很辛苦，到巴刹买菜学方言
因为先生工作关系，黎氏秋霞婚后继续留在河内。直到2001年，丈夫结束越南的工作，他们才带着3岁的儿子林南冬一起定居马来西亚吉隆坡。
“刚刚过来（马来西亚），真的很闷。那时这里的越南人很少很少。”一般刻板印象中透过婚姻中介而结婚的“越南新娘”，大约是2000年代以后的现象，黎氏秋霞算是早期透过自由恋爱嫁来马来西亚的越南外配，人数不多。“我的那些大姐，全部像我这样，他们的老公是去越南那边做政府工作、外交、工程那些啊。”
说起从前，她直言刚来到马来西亚那一阵子最辛苦，根本听不懂这里的语言。因为先生会说越南语，从追求她到现在，夫妻俩依旧用越南语沟通。黎氏秋霞现在虽能用华语完成整场采访，但那是来马后才开始学的。
其实，她曾在越南学过一阵子华语，但是越南老师教的是北京口音，对她而言太难了。来马后，家婆成了她的华语老师，再把从前学过的基础连结起来，慢慢才掌握华语。真听不懂，婆媳俩就比手划脚。“学语言你要敢讲啊，如果你害羞不敢讲是学不到的，讲错了，人家会帮你改啊！”
在马来西亚，掌握华语还不够，还有广东话、福建话等方言。怎么学呢？黎氏秋霞说，去巴刹买菜，老板说“两箍”（nng khoo），她给一张10令吉找回8令吉，“两箍”就是两块钱的意思啰。
女性要独立，不能凡事靠老公
除了语言，外籍配偶最难适应的要数放弃原有的生活，重新、从零开始。还没结婚前，黎氏秋霞一直在亲戚店里顾店，帮忙做生意。
“我来这边不习惯在家里，靠老公，我是要出来外面的。”然而外籍配偶的签证规定他们不能工作，她只能偷偷到附近咖啡店打临时工。
其实，先生当时认为黎氏秋霞就好好在家带小孩就好，可她觉得女性一定要独立，不能什么都依靠老公。就在小孩上了幼稚园之际，工作机会恰好到来。一位旅游业者要找熟悉越南语的人到他的珠宝店工作。那珠宝店专营中国和越南旅行团，正需要越南语讲师，介绍公司历史和产品。有谁比黎氏秋霞更能胜任呢？
做了一阵子，黎氏秋霞和先生想，自己本来就会做生意，何不自己开店经营？于是他们和朋友合股开始从事旅游业，也经营自己的精品店，主打中越游客市场。别忘了，外籍配偶不能随意工作，因此黎氏秋霞当时得持有先生许可信件和公司聘书，到移民局申请工作许可。
申请永久居留证，保障自己生活
一直到2014年马航MH370事件，重创马来西亚旅游业，黎氏秋霞暂停工作。空出来的手反而有时间加入越南大使馆的妇女组织。那原本是一个越南妇女群组，成员多是嫁来马来西亚的外配，或前来工作的越南女性，有什么问题大家都可在群组里提出。
在妇女组织里，黎氏秋霞有一群志同道合的越南女性互相扶持，而群组里最常讨论的问题就是签证和永久居留证事务。她也是因此才下定决心申请马来西亚的永久居留证。
一直以来，黎氏秋霞觉得持有外籍配偶签证就够了，毕竟已经成功申请到工作许可，外出工作也无忧了。然而在妇女群组里有太多遗憾的故事，例如越南妈妈的丈夫过世了，签证因此相继失效，必须离开孩子，离开马来西亚回到越南。
黎氏秋霞解释，丈夫就如外配的签证担保人，除非丈夫家里的亲戚愿意担保，外配才能继续留下。她说，即便夫家亲戚愿意担保，移民局通常只允许一年更新一次，直至孩子18岁成年。如果夫家家人不愿协助，她们就得自己寻找马来西亚籍的朋友帮忙担保。
丈夫当然支持她申请永久居留证，但过程是左三年右三年。除了到移民厅申请，她还得到武吉阿曼警察总部接受面试，内容全程用马来语对答。她还记得，题目包括为什么要来马来西亚？觉得马来西亚好不好？为什么嫁过来马来西亚？有没有爱马来西亚等等。
从小耳濡目染的林南冬会听也会讲越南话。他在加影从事社区服务，接触不少当地的越南人，他们同样面对签证、居留证的问题。他明白，母亲的情况好多了，有比较多资源协助完成申请。资源不足的越南外配，有些连丈夫都不同意她们申请永久居留，更别说马来语、英语语言不通。这些都是外配面临的，非常现实的种种限制。
从靠老公到独立自主，活出自我
取得永久居留资格后，黎氏秋霞自己成立公司，白天处理越南商旅团来马的行程，晚上到吉隆坡富都的纪念品小店，经营游客生意。比起二十多年前刚来什么都得“靠老公”，她现在已经是独立女性，而且还有丈夫、孩子的支持，打拼属于自己的事业。
黎氏秋霞参与的越南使馆妇女组织后来转型成马越友好协会，每年举办多场公益或联谊活动。例如，冠病疫情期间，他们办了多场疫苗注射活动；农历新年时举办越南新年文化活动。她在马来西亚的越南社区非常长活跃，获使馆颁赠表扬状。这大概就是外籍配偶活出自我的样子吧。
相关报道： 【外籍妈妈／01】伊朗妈妈：乡愁是一道难过的坎，回家是一种奢望。 【外籍妈妈／02】印度妈妈：面对种种限制心酸谁人知，外配权益谁来保障？ 延伸阅读： 【妇女节之女人不能老？／01】歌手周紫炫：30的我，爱自己，为自己而活 【妇女节之女人不能老？／02】演员林奕廷：57的我，岁月的历练，让我越演越有味道 【妇女节之女人不能老？／03】姐姐有底气，活出自信才不怕老
ADVERTISEMENT
热门新闻
百格视频
ADVERTISEMEN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