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楷治/遺忘
於是以此作結：遺忘
一場悄然進行的戰爭
沒有機槍，坦克，火焰與硝煙
亦沒有人在廢墟里嚎哭
只有安靜，如
滿夜繁星般的寂靜
和一群死去的人再被殺死
隔壁炭火味入侵的
滷豬腳的記憶，漆夜中
泛紅的木匾的記憶
華語課本中充滿塗鴉的
仍存活著已死去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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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上一次果園中
芒果掉落的日期
只在某個下午無心踩過
已經腐爛的果核
如此奢靡的戰爭，無形
銳利的刺刀
劃開和平讓和平更加和平
受難者正遺忘遺忘
而那些，記起遺忘的
找不到自己居所
家中沉默比坦克的砲彈
來得更響，可怖
離開的殖民者並非離開
而在虛無的慕榮中吹響號角
讓死去的再一次死去；活著的
亦非尋求無果，只是遺忘了
家——究竟在哪
悄然無聲的戰爭
並沒有任何人掀起的
只是自顧自
比較後的必然，那些
記憶中堅持的徒勞與
——徒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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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腻的唇角泄了密，
一颗芝麻，
狡黠地潜伏在牙缝里，
像生活埋下的笑柄。
——你吃了些什么？
生活总是这样盘问，
我却含糊其辞，
嘴里塞满欲望的碎屑，
嚼不烂的骨头，
卡在喉咙，
像无法咽下的真相。
夜深时，
我拿起牙签，
剔掉那些看不见的沉默，
却捅出更多的空虚。
“咯吱咯吱”——
像深井回音，
刺破生活的薄膜。
有人劝我刷牙，
有人递来口香糖，
有人笑着递上完整的菜单：
“细品人生吧。”
我点头，学着咀嚼，
却发现牙缝深处藏着的，
从不是美味，
而是吞不下的庸常。
我不写诗，
只是掏出牙缝里的词：
黏糊、湿漉，
像旧毛巾，
沾满日常的污点和气味。
它们喊着“真实”，
又让人作呕，
像一场永无止境的广告，
闪闪发光，
却不会安静下来。
诗呵，
什么时候成了牙缝中的残渣？
带点腥味，
吐露真相，
却令人恶心。
生活呵，
就像这牙缝，
宽了不够体面，
紧了又难以喘息。
人前微笑，
人后咀嚼不尽琐碎，
用疲惫填补空白，
一场永无止境的啃咬。
于是我学会闭嘴，
让诗卡在那里，
像故障的齿轮，
偶尔咯吱作响，
提醒我——
下一顿人生，
还有更硬的骨头，
等我啃，等我塞满
那些空虚的缝隙。
诗，从不写给人看。
它是生活带腥的回音，
卡着，疼着，
却咬不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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