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隆坡茨厂街招牌导览结束后,邀请字体探究组织huruf成员接受访问,没有了先前穿梭老店大厦的兴奋,少了招牌字体的“护身”下,他们略显紧张。
一群对字体有着痴爱的人,这样形容huruf成员或许再合适不过了。从最初的Typokaki到现在的huruf,元老级成员陈姝利和陈子豪谈起最终目标,即在日常的街道风景中,从字体开始发掘专属马来西亚的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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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招牌真的很‘hiao’(姣)!”——huruf全员
字体研究组织huruf于2017年成立,说起huruf的故事,还得从创始人陈姝利的故事说起。她在荷兰皇家艺术学院选读“字体设计”(typeface design),当时本地修习字体设计专业的人不多,从欧洲归来的陈姝利和伙伴在友人邀请下,举办了许多字体设计工作坊和演讲。她说:“十多年前,这里对字体设计专业的认识不多,所以我想要趁机推广,不然太寂寞了。”
至于研究马来西亚字体文化的契机,更要回溯到2013年到泰国出席“曼谷字体研讨会”,“我和工作伙伴开始研究马来西亚早期的多元文字。”她先从企业、钱币、政治、现代艺术着手,慢慢地到街上看招牌,只不过那时还没有huruf。
字体也能看出历史文化
“这是huruf的最新作品,校长负责监督我们做功课。”陈姝利拿起《Welcome : Typographic Streetscapes in Malaysia》一书说道。
huruf成员包含陈姝利在内有5人,分别是陈子豪、李蕙伊、范凯聪和何明安。而大家口中的“校长”,是负责从历史和文化政治角度去看字体的研究员陈子豪,他拥有新加坡国立大学东南亚研究博士学位,同时从事跨领域艺术创作。
“喜欢字体的人自然会聚在一起。”他和陈姝利的伙伴关系约10年,始于后者在2012年创立的“Typokaki”工作室,再到现在的huruf。陈子豪表示,他们除了对字体学有兴趣,同时也想填补本地设计教育漏洞。大部分字体设计师受到西方文化影响,无法套用在本地招牌字体的排序。如何从马来西亚的角度去研究字体学的历史,这是从Typokaki延续到重组huruf一贯的概念。
冠病疫情期间,他们集合本地设计师推出名为“Gotong-Royong”字体合集,字体以本地食物、建筑、语言、自然生态为发想,开放让大众免费下载。而先前提到的“新作品”,便是huruf与长期关注东南亚视觉文化的韩国独立出版社“songgak”合作发行。
即兴创作的字体,随意又玩味
huruf的其他成员李蕙伊、范凯聪和何明安,都是平面设计师。
“我很喜欢Vernacular Typography(在地街景文字),说的就是那些没有经过专业设计训练者写的字体。”何明安指着放在轮子底下,商家用保丽龙材质写的招牌这么说道。
“为了加厚拉丁字母‘F’,他们不断往上加了一笔又一笔,而且每次用的颜色都不同。在这些字体中,我看到即兴在里头,形成了有趣的民间字体美学。”他表示,这些随意且玩味的创作,是专业设计师无法创造的。
一旁的李蕙伊和范凯聪,则盯着洪兴玩具店开始了讨论。问其缘由,范凯聪说:“这个手绘招牌每个‘K’都不一样,Louie(李蕙伊)也看出招牌里‘R’特别小。”他们推断或许是画招牌者突然意识到要为“R”隔壁的“M”多点空间,才把R画小了。
李蕙伊补充说:“不是说他们手艺不好,只是字母的比例,一开始很难用肉眼看得出来。以前手绘招牌的人不一定懂英文,但就是得学会做。”就这样,一路上两人化身字体科学家,对高挂的招牌观察得彻底,反复推测数码化前的旧时字,仿佛看出锁在岁月里的故事。
用图文记载即将消逝的街景
随着网络发达,人们对字体设计这门专业不再陌生。如今,陈姝利更喜欢走入社区与人们聊天,了解街景文字的故事,“那些Aunty Uncle都很迷人,虽然和我们做着同样的事,但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匠人或专业的人。”
huruf在新书《Welcome:Typographic Streetscapes in Malaysia》中,先以马来西亚多种语言历史为开头,再踏入传统招牌制造商的工作室、采访文冬手绘广告画工唐耀生、发掘货车手绘字体以及记录在地街景文字。对于即将消逝在历史洪流中的日常风景,既然无力阻拦,他们改以图文记载。
最后问起加入huruf的条件,陈姝利表示只要对“字”有热情都欢迎。在吉隆坡居住了20年的她,近几年搬回槟城老家。她在槟岛合作探索招牌的对象,是致力推广槟城视觉文化的品牌顾问Joël Lim Du Bois(林英伦)。
“他们是huruf的槟城小分队。”李蕙伊这么形容。
回到槟城寻找归属,从招牌中探索家族故事
“时间不是唯一的敌人,创造这些招牌的生活方式消失……属于我们的字体文化也在消逝。”——《Ancestor of child》
Joël的父亲是比利时人,母亲是槟城娘惹,在60年代便离开了马来亚。
他在英国伦敦生活长大,却找不到身分认同感,“我的父母都不是英国人,即便我说英文,始终觉得不属于那里。”孩童时期,他跟随母亲回到槟城探亲,即便看起来不像本地人,也不会说这里的语言,但Joël却深深感受到那份归属感。
就这样,横跨半个时代后,他回到母亲的出生地定居,今年刚好满10年。
但招牌怎么就成了他熟悉这片土地的媒介?Joël解释:“我的曾曾曾祖父母在70年代去世,那是没有数码化的时代,所以我想透过旧时招牌去理解他们所在的槟城。”他喜欢走在乔治市的街道阡陌,看招牌上仍残留的过去,那些常年被太阳暴晒的,那些被新油漆覆盖的,那些从福建变中文的……“在这些若隐若现的痕迹没有散去前,我必须做些什么。”
对招牌的字体和设计很感兴趣,在马来西亚的家人不少,但都没有从事设计领域。偶然在一篇文章上读到了陈姝利,毅然写邮件约她见面,“我们有很多共同兴趣,很自然地我和huruf有了连接。”
他和陈姝利在槟城也举办招牌导览,盼人们能够发现槟城慢慢消失中的街景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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