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俚語裡有句話叫“補鑊”,意思是惹上問題或麻煩時,就要立即補救。
大家都叫他“阿仔哥”的官有才,也有個絕活,但不是“補鑊”,而是“補壺”,利用專長修補損壞的茶壺,再造茶壺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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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有才的專業是修車、打嗎咭、換補排氣管等粗活,可他也有細膩的一面,將修車手藝用在修補茶壺上,讓陶瓷與鐵結合的毫無違和感,剛柔並濟。
官有才靦腆地表示,補壺不是他的專業,只因為喜歡喝茶,沒有活幹時就在車廠泡功夫茶,喝上兩杯(茶)。有時手一滑茶壺落地,但又沒有完全損壞,棄之可惜,於是就用修車方法修補損壞的部分,之後慢慢補出興趣。
由於職業傷害,阿仔哥沒了嗅覺,品茶省略了聞香步驟,靠味覺來評價是好茶與否。
雖然喪失了嗅覺,但無阻他愛喝茶的興致。聞不到茶香,就選喝下後覺得舒服的茶,所以每次去買茶葉都要喝上幾泡,確定入口後覺得舒服才買,所以他的品茶方式跟別人不同。
喜歡喝茶的人,幾乎都喜歡玩壺,少則有幾個,多則幾百個不等,以品嚐不同的茶種。官有才也不例外,收集茶葉與茶壺都是他的興趣。
首次修補,救回心頭愛
“記得大概七八年前吧,我在店裡泡茶喝,不小心將茶壺跌在地上,但壺身沒有摔破,只是有了裂痕,那是我很喜歡的一把茶壺,這樣丟掉很可惜,所以就想到用燒焊方法把裂痕修補好。那是我第一次修壺,為了護壺周全,我上網搜尋了修壺技巧,希望可以保留那把壺。”
他用燒焊器把剛硬的銅片軟化,然後切割成裂口部位的大小,把銅片焊接在裂痕,再修飾一下讓它更工整,結果真的起死回生,讓茶壺重獲新生,至今還在用著。
有了那次的成功經驗,修壺就成了他的業餘愛好,把家裡和店裡有瑕疵的茶具拿來當試驗品,從壺身、壺蓋、把手都修補好,修壺手藝日漸純熟。
而這項才藝被髮掘出來,是因為某天他去了茶藝展銷會,看中一個茶壺,立刻把它買下。回家後,他滿心歡喜要把“新歡”拿出來欣賞時,卻發現茶壺有裂痕,於是聯絡賣家。
“我跟他說茶壺有裂痕,他以為我要退錢,馬上答應退錢。其實我的願意是,是否介意讓我修補一下,改一改茶壺的造型就可以繼續用,因為有的陶師不喜歡別人更改他的作品,所以要先問清楚。”
事後,他把修好的茶壺照片傳給該名茶藝商,後者非常驚豔,之後陸續把一些有瑕疵的茶具拿來給他修補,成為業餘“修壺匠”。
選用耐高溫金屬材質
官有才表示,他有燒焊技術,修茶壺的原理也跟燒焊大致相同,只是修車是粗活,修茶壺則是細活。剛開始修壺,他會上網搜索視頻,再研究出自己的一套方法。
他覺得,每件茶具做出來都不易,很多都是有年歲的東西,沒了就找不回,可以的話就把它保存下來。
“你說是環保也好,藝術也好,我用自己的手藝賦予它們新生命!”
阿仔哥修壺的材料,包括銅、錫、銀這類不會生鏽的金屬材料,還有一些樹枝木頭。他解釋,因為泡茶都是用高溫的水,使用的材料也必須在高溫下也不會釋放有害物質,且可以耐久的材料。
這些生硬的材料,經過他的巧手打造,一隻原本“素顏”的茶壺,可以披上花草樹木,為它延續生命之餘,也增添風采。
修壺沒套路,全看心情與靈感
補壺是一項細活,急不來也躁不得,所以官有才的修壺活除了靠手藝,還要有心情,只有在心很安定的時候才做。
有時做到一半,他覺得沒辦法做下去就得放下,否則輕則補不美,重則茶壺也會變破壺,所以補一個壺不是一兩天的事情,最久的一把壺他花了整個月才補好,所以他笑言這是“吃飽找事幹”的東西。
“一天我也只能做兩三個小時,因為要很仔細,不只眼睛累,手也累!”
他表示,茶壺各有造型,損壞的部位也各有不同,所以修補沒有固定的套路,都是自由發揮,最重要是選用適合的材料。當補好破損部位時,如果當天心血來潮,他就會用錫(比較容易做造型)給茶壺添加花紋點綴,每個修好的壺都是獨一無二的。
“就好像我拿著的這把壺的把手,是我在走山時撿的風化木。當時純粹覺得它形狀特別,就把它撿回來,放在店裡角落。當我修補這把壺時,覺得它們很相配,就用這塊木做把手,所以修壺全看當時的心情與靈感,現在再叫我修補一模一樣的,我也做不出來!”
修壺過程中,他也失敗過,當下只能盡力搶救,若真的“回魂乏術”,只好坦白告訴茶壺物主,因此他每次接活時都會先說好“免責聲明”,也不接受貴重東西的委託,除非是物主已經決定丟棄就但試無妨。
除了修壺,官有才也修補過茶杯、小碟子、小碗。或許修補後已不適合使用,但至少讓它恢復完整,變成櫥櫃裡的收藏品,而不是讓垃圾桶成為它的最終歸宿。
為了精益修補技巧,他經常去跳蚤市場或二手市場尋寶,發掘殘缺的好貨色,有的朋友知道他的手藝後,也把一些損壞的茶具送給他“練功”。
詢及哪種材料最難補?官有才想了想說:“銀,因為沒有學過燒金術,不懂如何掌握冶銀技術,溫度不好掌握。”
重生的茶壺
破損了無法還原,只能賦予新生命
雖然不是什麼大製作,但每修好一把茶壺,重新賦予生命後,他都覺得很有滿足感。
所謂各花入各眼,有人覺得這些是瑕疵品,但有人卻欣賞它的獨特。官有才的茶友曾把他修補過的茶壺,放在茶葉展的櫃檯上展示,沒想到被人買下,讓他倍感欣慰。
“坦白說,我沒有想過自己修補的茶壺會有人欣賞,甚至可以拿來展覽。但我的原意還是一樣,只是分享那份滿足感,沒想過用來賺錢,最重要遇到懂得欣賞的愛壺人。”
他強調,已經破損的東西是無法還原,只能給它新生命,讓人欣賞當中的缺陷美,畢竟每個人的審美眼光與心態不一樣。
阿仔哥修壺修了七八年,修過的茶壺與茶具也有五六十件,最滿意的作品是將一把把手裂掉的茶壺修補好之餘,在接口處用錫焊上一根樹枝,發亮的錫粒猶如冬天雪花飄落在樹枝上,非常詩情畫意。
他表示,修補裂縫或缺口時,通常都會用銅片,而點綴部分則會用錫,古銅色配搭銀色,襯托起來非常好看。
不過他也說,金屬會氧化,無論是銅、錫或銀,久了會變暗沉,需要用瑪瑙石拋光,若沒有瑪瑙石也可用毛巾不斷擦拭,它們就會發亮,歷久彌新。
“其實,無論是新壺或修補過的壺都需要養壺,珍惜它,善用它,才會有不同感覺。”
有沒有想過辦個“修壺”作品展?他笑了笑說:“我只是業餘而已,享受創造的過程,跟人分享作品,沒想過要拿來展覽,而且我修過的茶壺也沒有多到足以開展覽的數量。”
(原稿上傳於04/09/2023)
修壺步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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