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之聲中文網)目前存在兩種相互競爭的互聯網形式。一種是美國的互聯網,由Meta、Alphabet和蘋果等私營壟斷企業主導,以消費和商業作為核心。另一種是中國的互聯網,被設計為服務和監控平臺,這其中又以字節跳動、阿里巴巴和騰訊等公司佔據了幾乎絕對的市場主導地位。
中國版本的互聯網也被稱為“數字絲綢之路”,作為更廣泛的“一帶一路倡議(BRI)”的一部分進行宣傳,在亞洲及亞洲以外的其他地區進行推廣。倫敦智庫“Article 19”在其研究報告《中國的數字絲綢之路》(“China’s Digital Silk Road”)中指出:“中國正試圖通過技術標準和多邊論壇來影響全球規範”。例如,自2014年以來每年舉辦的世界互聯網大會。中國的互聯網模式強調“數字主權”、國家控制,並將重點放在“網絡安全、審查和監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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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起源,兩種模式
這兩種互聯網版本的背後是兩種不同的世界觀。這也可以從兩國各自如何運作協調互聯網的方式中看出。埃爾福特大學(Universität Erfurt)社會學家斯特凡·施馬爾茨(Stefan Schmalz)在其論著《數字資本主義的變體:中美對比》中指出:“美國的大多數監管法規旨在保障企業自由,而在中國,國家安全(以及政治考量)則起著關鍵作用。”
事實上,這兩種互聯網版本至今仍然是基於相同的基礎技術(如HTML、TCP/IP等),但在Web 2.0時代它們開始分道揚鑣。自本世紀初起,用戶開始使用由科技巨頭提供的更易操作的應用程序,如Instagram、WhatsApp和Amazon等。而中國則開發了相應的“平行版本”,如WhatsApp在中國就是微信。對於大多數用戶來說,這兩個版本代表了兩個相互之間不互通有無的獨立世界。
中國互聯網發展的特殊路徑
中國最晚從1998年起,就已經開始與由美國公司主導的互聯網脫鉤。當時,中共建立了防火牆,用來過濾來自國外的、其不願讓本國民眾接收的內容。2010年,由於無法與當局就審查政策達成一致,谷歌退出了中國市場。2011年,中國國家互聯網信息辦公室成立,負責國家互聯網的監管和在線內容審查。該機構也負責主辦上文提到的世界互聯網大會。
通過這種方式,中國政府創造了一個擁有14億用戶的封閉市場,在這個市場中,中國本土的數字企業得以發展壯大。
中國發展互聯網的特殊路徑在某種意義上取得了成功,這從中國互聯網巨頭如今能夠與美國企業一較高下便可以看出。比如,唯一一個來自美國以外、但在全球範圍內具有競爭力的社交網絡平臺是中國的抖音(TikTok)。
未來互聯網的爭奪戰
然而, TikTok的例子恰恰表明,中國早已不再滿足於脫鉤本身。相反,中國想要擴張。關於未來互聯網的爭奪戰早已打響。在對互聯網關鍵技術控制權的爭奪中,企業、政治和地緣政治利益交織在一起。
最好的例子就是圍繞華為的爭端,華為是全球最重要的電信設備和硬件公司之一,也是最大的5G技術供應商。美國和西方的批評人士多次指責,並將使用華為技術比作特洛伊木馬,因為華為有向中共提供信息的義務。克萊夫·漢密爾頓(Clive Hamilton)與馬瑞克·歐伯格(Mareike Ohlberg)在其著作《無聲的征服》(Die lautlose
Eroberung)中將華為描述為“中共將間諜活動、知識產權盜竊和影響力操控相結合的最佳例子”。華為公司一再否認這些指控,至今沒有證據表明華為確實為間諜活動安裝了所謂的後門(backdoors)。
分裂加深
互聯網世界的兩極分化進一步加深。2022年11月,美國聯邦通信委員會(FCC)以國家安全為由禁止華為部分產品在美國進口和銷售。2023年底,中國出臺了一項指令,要求政府計算機儘快停止使用英特爾芯片和微軟軟件。
那些沒有自主科技產業的第三國則越來越需要決定加入中美哪個陣營。長期以來,美國一直在互聯網領域處於領先地位,但在印太地區,尤其是柬埔寨、巴基斯坦和泰國,以及馬來西亞和尼泊爾,中國的影響力明顯增強。
沒有哪個國家在借鑑中國模式方面,像柬埔寨那樣走得這麼遠。“柬埔寨是將中國式數字威權主義運用於自身的最佳例子”。研究指出,“自2021年以來,柬埔寨一直致力於在國家互聯網網關框架下,建立自己的防火牆”。
報告作者進一步指出,通過推廣其“數字絲綢之路”,中國在對互聯網自由、開放以及互操作性上的削弱和限制不斷加強。
(本文章獲德國之聲授權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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