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馬被譽為多元族群共存的國度,但和諧的外衣下,不同群體間的流行文化經常是兩條平行線。要了解彼此,需要跨越語言、環境、惰性等諸多門檻,才能窺探同一片天空下的另一個世界。
本期專題,我們專訪華裔民眾平日裡較少接觸的馬來文化場域代表,從出版、音樂到市集,認識非華語的“文青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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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馬來獨立出版,Buku Fixi必定是無法繞過的標杆。
2011年,阿米爾莫哈末(Amir Muhammad)出席一場書籍頒獎禮後,感嘆馬來小說圈被愛情題材佔據,遂成立Buku Fixi,推出科幻、驚悚、諷刺等多元題材的小說,呈現摩登馬來西亞生活。
如今,Fixi進一步跨足非虛構作品、亦出版英文小說,成為一家頗具規模的本地出版社。它每年平均出版20至40本書,年收入達200萬至500萬令吉,一場書展即可收穫6位數。
阿米爾是吉隆坡人,成長期的閱讀大多來自當時流行的英語小說家,如史蒂芬‧金、西德尼·謝爾頓(Sidney Sheldon)等;也讀本地作家如經典的烏斯曼阿旺(Osman Awang)、沙末伊斯邁(A Samad Ismail)、政治諷刺作家沙古伯(Pak Sako)等。
他偏好閱讀短篇小說,深信短篇是馬來文書寫的強項,較少接觸愛情小說的原因,就是因為“它們通常很長”。
Fixi創辦前幾年,阿米爾親自審稿,選材偏向都市、辛辣、陰謀、科幻等元素。一直到2018年,阿米爾把審稿權交給團隊,將工作重心轉移到Fixi的營銷等非編務工作,以及他的電影製作公司Kuman Picture。
他說,交出審稿權對Fixi而言是好事,“有時我讀到一些暢銷的Fixi作品時會想,若我還在審稿,就可能不會出這本書。這說明我的口味與讀者不太一樣,但我們應以讀者為重。”
挑戰“紅線”,敢敢觸碰敏感課題
Fixi出版的課題百無禁忌,甚至會觸碰大馬社會視為“紅線”的同志戀情、情慾糾葛、宗教反思等。若搜索TikTok等社交媒體中討論Fixi書籍的貼文,還可見不少網民抱怨,Fixi出版品在父母及師長眼中是種禁書。
阿米爾對此也瞭然於胸。在國家圖書館工作的朋友告訴他,Fixi書籍是圖書館裡最常被偷的書種;另一名坐過3年牢的友人則分享,監獄裡囚犯的讀物經常就是Fixi的書。不過,成立13年來,Fixi其實直到今年才有兩本書遭政府查禁,分別是著名劇作家Ridhwan Saidi的《Cekik》及Shaz Johar的《Aku》。
阿米爾說,這兩本書其實是舊書,憲報發佈時實體版都已近乎售罄。他打趣道:“或許當局覺得讀者在網絡上不會看到比這更糟的東西吧。”對他而言,最可怕的是沒人閱讀,而不是書被禁,“Fixi前幾年一直沒有書被禁,我那時還覺得有點不舒服,我以為大家應該都會經歷這種事。”
成立出版社前,阿米爾更廣為人知的身分是“禁片導演”,喜歡以影像觸碰“課本不會教的歷史”。他在2006年及2007年拍攝的《最後的共產黨員》及《村民,你們好嗎》,都因涉及馬共而遭禁映,後者提及的題材更討論由巫裔組成的馬共第十分隊,讓他聲名大噪。
【Fixi暢銷作家】
Syafiq Aizat擅長魔幻寫實、青春友情的題材,能讓讀者共情回憶起中學生涯,作品有些像《波西·傑克遜》的科幻元素。 |
Nadia Khan寫作題材多元,著作《Kelabu》是Fixi長銷愛情故事,迄今已販售超過3萬冊,擅長書寫令人驚喜的情節轉折。 |
《Introvert》作者Abstrakim從不出席公開活動,更添神秘魅力,在社媒和Telegram擁有一定的讀者群。 |
恐怖小說作者Ariff Adly擅長描繪友情與爭執。 |
馬來出版品需要更多經典譯作
Fixi成立不久,就碰上2012年納吉政權發放一馬購書券、推高書籍銷量的尖峰期。同時期,多家規模各異的馬來獨立出版社如Dubook Press、Lejen Press(已停業)、Thukul Cetak(已停業),就是那個時期誕生的。
時間推進到2024年,在人人皆談書市萎縮的時代,阿米爾仍樂觀認為,大馬讀者人口會隨中產階級的增加而上升——畢竟,Fixi出版社的收入在2023年,即疫情後的一年再創高峰。這讓他相信,只要傾聽市場,熟悉時下熱點課題,本地書業仍可收穫盈利。
相較過去,阿米爾認為,如今馬來書市作品愈來愈多元,特別是科幻、懸疑及詩作,也有許多受韓劇影響而生的小說。惟他點出,馬來出版界目前的缺口是經典作品的譯本。
因此,Fixi的新計劃,便是尋找以中文、淡米爾文、伊班文等其他語言書寫的大馬作品,轉譯為馬來文出版。大將出版社就在2023年授權Fixi,出版本地華裔作家牛小流的作品《下課了,一起去推理好嗎?》。阿米爾說,這本書料在今年面市,是繼淡米爾文小說《Sigandi》的馬來譯本發行後,該翻譯計劃下的第二本著作。
“馬來出版市場中可能不到10%,甚至不到5%的書籍是外文譯作。但許多馬來青年會更傾向閱讀馬來譯本,可能只有社會階層的首20%有能力直接讀原文。”
“一般上,許多國家會在全球暢銷作品面世後不久,就出版當地語言的譯本,大馬在這方面落後了。好的翻譯很重要,也可以讓讀者認識其他小語系的作品,比如近來崛起的日韓作品,而非只被英美書寫限制想像。”
阿米爾直言,這類譯本書籍市場不大,恐無法帶來多大利潤,“但我們可以盡點綿力,讓出版場域更加多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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