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油小生曾在某次訪談中自認只有小說的形式能容納他“四不像”的創作風格。《那》融入了大量的神話、生物學、哲學、甚至是心理測試,以達致作者的美學企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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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化一場戰爭的途徑,就是把主角汰換成動物,任渾然野性驅策,原始野蠻行徑就成了物競天擇弱肉強食的真理……”牛油小生短篇小說集《那些進化了的,以及……》這句話,可以為整本小說定調。人類是萬物之靈,或許已是進化論中最強大最完美的形態,雖言擁有思想,卻猶保存著(或許說從未曾擺脫)動物性,使得我們分分鐘異化成動物。
這樣的說法始終具有“人類至上”的意味,事實上,人類其實比動物還殘暴。作者在〈神話起源〉中提到“人類才會專挑物種裡最健康精壯的來吃吧,這是一種霸權的象徵。”大自然的弱肉強食是為了生存,而人類的殺戮具有精神扭曲式的快感。小說以這個角度出發,寫就了許多人與動物交替轉化形態的奇篇。特別喜歡〈繭〉為讀者設置的劇場。3個工友攀上吊塔抗議無良僱主的剝削,小說折映了旁觀者的平庸之惡,回顧其他國度曾上演的欺凌現象,並以極具黑色幽默的畫面收尾——有人在眾人的圍觀中成為跳來跳去的猴子,有的被安全繩索吊著,成了一個安靜的繭。
霍耐特·阿克塞爾認為,理智的、客觀的採取他者的視角看待人,忽略他者的情感,才會造成“物化”現象。人工智能時代下,人的物化難道終將惡化且無可迴避?〈維貞瑪麗〉的“我”在全新時代找不到工作,打算“出租子宮”。人工智能生冷地為她的子宮進行價值分析——“我”因為性格焦慮,又持無政府主義而被評為C級。“我”竟然心懷感恩,喜極而泣;人工智能則從這件事“學會了”何謂“喜極而泣”。小說既揭示了理性至上的社會之情感闕如,又諷喻了社會信用體系的霸權。
牛油小生曾在某次訪談中自認只有小說的形式能容納他“四不像”的創作風格。《那》融入了大量的神話、生物學、哲學、甚至是心理測試,以達致作者的美學企圖。每個短篇之前附有龔萬輝奇幻風格的插畫和一小段有關某生物的傳說,有些過於奇詭,甚至叫人難以分清真偽,我私下反倒希望,有些傳說是作者的杜撰,自甘被他的才智幽了一默。
《那》的篇章都具有寓言形式。有所寓意寄託的象徵體系,難辨虛實的事件,展示人與動物互相轉換之可能,無論是現實世界裡,還是文學意義之上的。比如〈變形記〉一反笛卡爾machina animata認為動物都是機器之說法,賦予小說中的蛙一股聲音。有情的蛙最後卻還是難逃被球蟒恩將仇報的下場。〈“拯救人類,拯救貓”〉是末日幻想(post-apocalyptic)的虛構作品,表現小說人物在第三次世界大戰後,潛入風箏博物館,嘗試回溯往昔時光的空虛與失落。〈蝴蝶〉的時間設定在MCO時期,小說中的女同志,受困於物理條件和心理障礙;而她嚮往的遠方,是空間的,也是無法逆轉的時間。
作者在後記中提到這本小說總是終結在奇怪的地方。善始善終,牛油小生從來不吃這套。故事沒有結局,所以一直延伸,就像人類的進化、退化、異化、物化正值進行式,誰都不知道結局將如何打開,省略號之後等待我們的是哪些不可思議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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