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葛是一個非暴力的抗爭途徑,不用走上街頭揮拳示威,且非常有效,能促使遭杯葛的企業做出改革。
2023年10月7日,以色列和巴勒斯坦爆發衝突後,大馬民間社會掀起一股杯葛潮,響應全球BDS(抵制、撤資、制裁)運動,抵制以色列商品和以色列相關的企業,以聲援處於水深火熱當中的巴勒斯坦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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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上半年,我國已有多次杯葛行動,但並非每一次杯葛都與BDS運動有關。在這股杯葛潮中,一些本地企業受到嚴重打擊,甚至引發暴力事件。不少人擔心,有人會濫用杯葛手段來達到個人目的。
“為什麼這幾年內會一直看到杯葛事件,是因為現在消費者有很多選擇,也因為全世界都很工業化。比起20年前,消費者的選擇變多了。”
國際機構研究員謝玉冰說,當民眾有了經濟條件和選擇權,便能找到替代品,挑選符合自身價值觀和原則的品牌。
從去年10月份開始,這股杯葛潮可謂來勢洶洶,麥當勞首當其衝,全國各地分店承受不同層度的業務衝擊。她稱,群眾的憤怒情緒是杯葛潮的最大驅動力。“‘憤怒’在社交媒體上的傳播速度,比任何情緒來得快和傳得更遠。”
通過社交媒體,我國穆斯林看到了巴勒斯坦人民慘遭戰火蹂躪,飛彈擊毀家園,到處都是斷壁殘垣的廢墟。父母呆坐在一旁,緊抱孩子的冰冷屍體,發出悽慘的悲鳴聲,無不令人心生憐憫。
雖然國民能通過非政府組織捐助食物和資源,但他們覺得這些遠遠不夠,於是便採取杯葛手段來“懲罰”與以色列有聯繫的企業。
難以抵制科技產品
杯葛不同於集會,它是一種非常迅速有效的抵制方式,民眾可以維持幾個月或一年不購買相關企業的產品。“如果你要人們抗議和集會一年,然後睡在路上,這就不太可能了。”
“杯葛其實就是把權力交到人民的手中。”她說,消費者可以自主選擇,不需要用任何極端暴力形式去抗爭。雖然高喊杯葛以色列,但有些產品是難以列入清單裡面,比方說科技產品和社交媒體。她問,有沒有可能不用微軟、谷歌、蘋果和臉書?
“每一樣東西都會涉及到以色列(科技)公司,但是這些公司到底有沒有在資助戰爭,又是另一回事。”
每個國家的BDS運動都有專屬杯葛名單,制定者會依據民眾可杯葛的產品與需求,去擬定這份名單,所以各國未必沿用同一份資料。然而,參與杯葛的人有沒有主動了解目標公司的背景?還是選擇相信網傳的杯葛名單?
杯葛讓本地企業戰戰兢兢
在一個民主文明社會,法律是允許民眾有集會和言論自由,亦包含杯葛運動。惟,杯葛不能走向極端,導致出現犯法行為。
“只要大家站在同一個陣線,大家是有理智、和平地去做這些事,其實是沒問題的。”
回顧上半年的杯葛運動,有些是與3R(種族、宗教、王室)課題有關,例如KK連鎖便利店的襪子風波。當時巫青團長阿克馬充當急先鋒,為了捍衛宗教,他不間斷地在社交媒體發帖呼籲民眾杯葛KK便利店。即便KK創辦人已在第一時間澄清、道歉和全面下架有關襪子,但仍無法平息民眾怒火。之後就出現拋擲汽油彈的暴力事件,逐漸有失控跡象。
隨即有些理智的馬來人意識到事態過火了,要求停止杯葛。同時有宗教司促請穆斯林停止抵制,因為已經偏離了普世伊斯蘭正義的基礎;國家元首蘇丹依布拉欣也發出諭令,警告各方不要利用此事製造課題,包括煽動人民,整起事件才正式宣告落幕。
雖然襪子風波畫上句號,但這股杯葛潮卻讓本土企業處於緊繃狀態。本地連鎖咖啡品牌ZUS Coffee去年因標誌頭像讓人聯想到希臘神話人物宙斯,而成為杯葛目標。最近,他們參與運動品牌Adidas(已列入杯葛名單)的活動,瞬間引起網民不滿,認為ZUS Coffee不夠敏感。為了滅火,ZUS Coffee連續發佈兩篇道歉文解釋,並再次表達立場,嚴厲譴責所有暴力行為。
期間又有人有意地挑起事端,如玻州一家名為“All In”的酒店,有人直指酒店名字拼起來像“真主”的羅馬拼音。玻璃市州宗教司莫哈末阿斯里得知後,在臉書撰文指,業者並沒有寫“真主”,如果發現有人蓄意戲弄穆斯林,那麼才採取適當的行動,否則不應該製造問題。
綜述以上的例子,謝玉冰認為,有時需要更多具影響力的領袖站出來說話,制止有心人士隨意煽動民眾情緒,挑起敏感課題。
杯葛需不需有期限?
其實,不全然所有穆斯林都會響應杯葛運動,有些人擔心群眾壓力,不敢貿貿然前往快餐店消費,深怕被人拍下視頻網暴和侮辱。“在馬來鄉村裡面,你參與杯葛運動,但鄰居卻沒有。第二天,全村人就會知道這家人了。”
若換一個角度思考,正因為群眾壓力,大家擔心被排斥,而必須跟隨群體決定。即便知道杯葛會打擊在快餐店工作的穆斯林同胞,他們也不敢提出異議。
那麼杯葛運動需不需設下期限?謝玉冰說,這一切得依據地緣政治狀況而定。如果以色列決定不再佔領巴勒斯坦領地,全面停火,那麼杯葛浪潮是有可能減緩。
“以前的杯葛運動到了某個階段是會停止的,當政府幹預或世界領袖發聲了,事情就要告一段落。”另一個情況是出現暴力事件或破壞行為,那麼杯葛運動很快會結束。
事實上,杯葛或抗議運動是有宣導作用,可以喚醒公眾意識,引起社會討論和媒體報道。同時可以鼓勵民眾去了解和關注以巴之間的歷史關係和衝突起因。
不過,她認為,大馬民眾是採取一種選擇性的杯葛。緬甸軍方曾對羅興亞人實施種族滅絕襲擊,為何沒有人站出來呼籲杯葛緬甸?同樣地,為什麼沒有人號召杯葛進攻烏克蘭的俄羅斯?
未來會不會有人杯葛社交媒體?
當問及會不會擔心有人濫用杯葛手段,隨意借題發揮,損害本地企業的利益?她坦言,這是無可避免的事情,許多人很容易被社交媒體言論煽動和影響。
她說,每個國家都會有主流或受歡迎的社交媒體平臺,而大馬的Z世代是以TikTok為主。根據數據分析公司DataReportal所公佈的數據顯示,截至2024年初,TikTok在馬來西亞一共擁有2868萬個18歲及以上的用戶。
“讓我們最擔心的是用TikTok的Gen Z,他們看了第一個視頻,未必會看第二個視頻。所以如果第一個視頻所提供的資訊是不對的,那麼Gen Z對某些事件的第一個印象,就會依據有關視頻的言論傾向。”
換言之,如果他們看到具有說服力的視頻,很容易信服和採納視頻的意見。她反而希望年輕用戶要明辨各種資訊,汲取各方資料去判斷事件的前因後果。
謝玉冰倒是好奇,未來會不會有人呼籲杯葛社交媒體。畢竟社交媒體已成為必需品,每個人都在虛擬世界構建了一個生活圈、身分和地位,難以與社交媒體割捨。“今天我叫你杯葛手機,有可能嗎?不可能的。”
“如果能走到這個地步,意味著有新的軟件可以替代這些現有的溝通平臺。同時也意味著,有關事件非常嚴重,以致於他們願意放棄社交媒體平臺去發聲和抵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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