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說戲劇／01】解碼豎屏劇崛起之勢

而之所以被稱為小程序劇，是由於它是通過投流（即投放流量）推廣的方式，在微信小程序、抖音、快手等小程序平臺（App）推送到觀眾面前免費試看幾集。

若觀眾被勾起追看慾望就得付費才能接著看，每集約人民幣1元，但是解鎖全劇的配套價格可能只需30元，於是許多小程序的用戶在當下就會掏錢消費，實際上價格比網絡大電影來得高。

破億票房帶來的效應

網絡大電影（簡稱網大）的全片觀看費用在20元以下，最低至2元，網站會員則免費觀看，是網絡平臺用以招攬新會員增加收入的手段之一，其受眾一般是中國二三線以下城市的人們。

然而，2014年興起的網大如今好景不再，中國資深影視工作者李路（化名）指出，曾經的網大受眾，如今有一部分轉向豎屏劇。

“豎屏劇的受眾人群，其中有一部分是網大的受眾群體，另一部分則是比網大更下沉的用戶。”

“比如平時刷短視頻的人，可能連電影都沒有看過，但他們在刷短視頻時就被推送到豎屏劇，因為理解起來很簡單，然後他們也願意花一些錢去看後面的情節，因此很多時候豎屏劇的票房會高得離譜。”

離譜到何等程度？他打個比方，一部製作成本人民幣20萬至30萬的豎屏劇，其票房可能達到逾1億！

本小利大自是吸引投資人紛紛入場，每週有近百個豎屏劇組在橫店影視城取景拍攝，因此“橫店”變“豎店”之說由此而來。

據iiMedia Research（艾媒諮詢）數據顯示，2023年中國網絡微短劇市場規模為373.9億元，比2022年增長267.65%，而同年中國全年電影票房為549.15億元，可見前者的增長幅度何等驚人。

需求量高，外包拍攝工作

此外，豎屏劇的風潮還成功跨出中國吹到海外。

故事情節依然是熟悉的配方，只是到了西方國家，“霸道總裁”變成“阿爾法男”（Alpha male，即老大型男人）、狼人，劇中的主角均是金髮碧眼的白人，然後投放到美國等西方國家。

“市場效果非常好，所以有一部分人就在做這種出海的業務和工作，現在美國、加拿大也有中國過去的主創，但是請外國的演員來演。”

由於需求量很高，甚至還會將拍攝業務外包到馬來西亞，尋求與我國的影視製作團隊合作，資深導演、攝像師陳偉團就曾數次接到過合作諮詢。

“其中有一次比較特別的是，一位資深中國導演一次性地接10部豎屏劇，每一部分別100集，要外包出去，可是價格真的很低。”

“（預算）5萬令吉一部，這是很低、很低的價格。”

根據他過往的經驗，一部90至100分鐘片子的製作費是25萬令吉，與之相比，豎屏劇的製作費整整少了20萬令吉。

還有一部預算約30萬令吉，看似寬裕了點，但為了打入歐美市場，要求他僱用超過20個外國演員拍攝，於是經費頓時緊巴巴起來。

“你要在馬來西亞找二十多個老外演員是很難的，這就佔掉大多數預算。而且哪兒有一大票老外演員在那裡等我？”

“我能找到的老外演員都是拍廣告的，收費很高，我一定給不了。”

經過各方面的衡量後，最終他選擇回絕了。

一次拍20部，賽馬失敗就棄劇

既然前文提到豎屏劇本小利大，為何投入的製作費這麼低？

“不要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裡”是人盡皆知的投資理念，豎屏劇的投資方亦是如此。

李路提到，中國大陸最開始的短劇成本約15萬元，拍攝週期僅為5天到7天，他們會一次性地大批量拍攝、生產多部豎屏劇，最後一起上線，以賽馬的方式看哪部得以出線。

“假設我的公司一次性拍20部，然後這20部統一放到市場裡分別投流。每一部片子投1萬元的流量，然後看哪部片子的收益和數據最好，就瘋狂地只投那一個。”

“也就意味著，雖然拍出大量的豎屏劇，但很多是被浪費掉的，沒有賽馬成功，就會被放棄，任其自生自滅。”帶有賭徒心態量產的作品，自然不會投入太多製作費。

“只不過所有的公司都在賭，因為不可能只做一部就出去投，你一定要做很多部再去投。因為有風險，所以他們才要降低成本。”

票房是這樣砸出來的！

從自媒體轉戰短視頻的咪蒙，在中國的寒假期間迎來了潑天的富貴，憑著兩部豎屏劇《我在八零年代當後媽》、《裴總每天都想父憑子貴》收入過億人民幣，但實際上該團隊真的賺了那麼多嗎？

豎屏劇的宣傳手法主要是靠各種形式的投放流量，回想一下，當你玩手機遊戲時，是不是經常會看到彈窗廣告？

那就是投流的其中一種方式。

“假使我現在有一部20萬製作的豎屏劇，我去找一個平臺投流。我花100萬元可以讓多少人看到，錢就實打實的給了平臺。”

“100萬花出去，可能最終收回來的錢是150萬，那我就算賺到了。我可以不斷投100萬出去，再不斷收回150萬，票房其實是這樣滾起來的。”

比如劇方向平臺支付100元，平臺就能確保1000人能看到廣告，若有10個人購買單價為10元的劇，劇方收益為100：100，屬於保本。

但如果有12人掏錢，比例就達到1：1.2，那顯然是賺了，而這也是絕大多數豎屏劇的比例。

於是劇方會不斷掏錢投流，以期望得到更多利潤。

“如果我的製作成本是20萬，最後得到1億票房，但實際上真正賺到的可能也就幾百萬，剩下那幾千萬全都是被平臺賺走了。”

“平臺才是最終的贏家。”

但是，對於一部成本僅20萬至30萬元的作品，最終利潤達到200萬，回酬率不可謂不高。

“只是票房過億的，也是極少數的。所以咪蒙團隊在春節期間號稱票房過億，其實可能只賺了400萬。”

由於豎屏劇大批量生產，導致同質化的情況日趨嚴重，加上中國於6月1日落實規範豎屏劇的新政策，未經審核且備案的微短劇不得上網傳播，中國豎屏劇野蠻生長的時代也許已經悄然走到尾聲。

這邊廂，馬來西亞的豎屏劇才剛剛風起，然而其功能卻大大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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