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香港影坛新导演不断涌现,持续交出令人欣喜的作品,一般制作成本不高,好些获得“首部剧情电影计划”的拨款资助,后制或会耗些时间,但通常映期不会拖太远,而且题材本土,容易轻引发共鸣。反倒是拿中国大陆资金拍片的港圈中坚份子或前辈们,电影完成后,还得经过多番审核修改,匆匆数年,《风再起时》和《别叫我“赌神”》便是很好的例子,要嘛剪得支离破碎,要嘛已不合时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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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名导演为新导演电影担任监制,是影圈常见的事,大家熟悉的尔冬陞导演,从去年至今,先后为《白日之下》、《年少日记》和《临时劫案》等作品护航,不论是题材或质量,皆各具特色,值得一看。而由祝紫嫣自编自导自演的首部电影长片《但愿人长久》,则找来关锦鹏导演监制、张叔平出任剪辑跟服装造型设计,影片上映前便陆续入围或赢得港台电影颁奖典礼的奖项,难免叫人期待。
3个不同年代的演绎
本片改编自导演的短篇小说《夏日的告别》,属于她的半自传,讲述横跨20年,从湖南移居到香港的新移民故事,关于父亲和女儿间的亲情羁绊。片中父亲一角邀得吴慷仁出任,金马影帝再展其多变演技,不仅为戏减重扮演一名瘾君子,还得苦练湖南话及粤语。戏中经历1997、2007和2017等3个年代,角色外型塑造也随着年龄转变,由壮年至白发苍苍,尽管戏份不多,却是最重要的存在。每个阶段均有出彩段落,其中,毒瘾发作,声嘶力竭求钱一幕,以及父女最后相见,步履蹒跚转身的影子,都令人难忘。
电影有许多留白,关于父亲为何吸毒,又为了什么而两度坐牢,剧情并无叙及,观众只能自行想像。或许是现实中的无力感,无法给家人提供更好的生活,让父亲沉迷于暂离现实的痛快之中。电影台词也不算多,但透过肢体语言,吴慷仁细腻演绎出愧疚父亲说不出口的爱,为他赢得第30届香港电影评论学会大奖最佳男演员奖项。
同样尽在不言中的,还包括了妹妹子缺,有关高材生为何会收信传召出庭,电影什么都没说,只透过房间的马屎埔村抗争传单,交代一切,有关注香港新闻的海外观众,估计都理解得到。妹妹的段落主要集中诉说新移民融入的难,在名校求学,说得一口流利英文的她,靠着好成绩,成功掩饰了自己的身分,免受同学的排挤,却不忘伸手给需要的同学温暖。对比起姐姐子圆在香港得不到的身分认同,妹妹反而在这里找到了归属,“守护我城”就是最佳印证。
值得一提,饰演少女版的许恩怡,为昔日影坛女神柏安妮的女儿,早前参演了张吉安导演第三部执导长片《摇篮凡世》,扮演一名怀孕少女,不妨期待。
恨与爱的成长故事
子圆的段落,则着重于对父亲恨与爱,过去20年来长期在她人生中缺席的男人,以为挣脱了,却发现自己喜欢的人和事,都带着父亲的影子,如带着她去便利店偷窃的初恋,面店搭讪会说“凤爪”粤语的日男等。而她,再也不相信爱情,只求不必负责的温存。
少女版由谢咏欣出演,分别凭片获得第60届金马奖、2023年度香港电影导演会年度大奖和第42届香港电影金像奖颁发最佳新演员,少女的倔强、甜蜜、失落,在面对父亲和情窦初开的恋情自由切换,未来可期。
片名《但愿人长久》出自苏轼词作〈水调歌头〉,而两姐妹的名字,猜测是取自“月有阴晴圆缺”。电影结尾,粤语跟华语皆切换自如的子圆,被游客问起了身分,她搭上那一台童年时与父母同搭的玻璃电梯,往昔的霓虹景象已不复在,而身边也只剩她一人,如同湖南老家的那一片父亲记忆中盛开的百合花田,再都不会有花开的一天。
电影纵使有不成熟之处,可成品却又如此地真诚,更庆幸的是,祝紫嫣没有落入华语片自以为是“爱和解”的俗套,没有试着去和解,而是顺着自己能接受的方式去面对。导演对叙事的传达有自己一套,还蛮好奇她的下一步。据悉,她已在筹备第二部长片《日光之下风平浪静》,故事将延续少女的成长迷茫,并到湖南拍摄,赋予港片不一样的剧情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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