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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 5:38pm 24/06/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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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罗

賀淑芳 / 永在的艾麗絲·門羅,親愛的卑微人生

文:贺淑芳(马华作家)

編按:諾貝爾文學獎得主(也譯作孟若及芒羅),今年家中去世,享年92歲。繼梁靖芬林雪虹為她寫的文章(5月31日【文藝春秋】),本期【讀家】也有賀淑芳談門羅的書評。門羅似乎是許多作家的文學偶像?其中必有她的獨到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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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學習寫小說,讀讀艾麗絲·門羅的短篇小說吧。她真不可思議。她小說最觸發我的,並不是什麼妙想結局,而是她深入無畏地處理那些最難寫的,不被社會認可的主題,比如女兒對母親的叛逆,的故事。她經時不懈地寫,層層疊疊,像剝洋蔥,每次都讀到怦然心動,感覺非常真實,她甚至沒有故作激烈或扣人心絃的戲劇性,尤其,當她寫原生家庭時。

◢小說中的母親,像女兒的敵人

說到真實,很容易讓人以為,門羅寫的是紀實小說或自傳,當然不是。她的小說在虛構與非虛構之間,有一道讓人捉摸不定的界線。按照門羅自己在《城堡巖海景》前言中的說法,她寫的小說確實比一般上的虛構小說,更多關注真實生活,卻又不到真實自傳或家庭傳記文學的地步。

如果把門羅小說裡的母女角色與她真實生平經歷比對,確實會覺得,小說裡的母親就是她真實的母親。那來自蘇格蘭某個極貧瘠角落的母親,雖然出身貧困,卻能憑自身意志唸完中學畢業成為教師。這樣的母親出現在她一系列母女的短篇小說裡,卻總像是女兒的敵人。在《你以為你是誰》這本書裡,那個跟母親駁嘴,被鞭打得渾身紅痕斑斑的女孩,也讓人覺得有門羅自己的影子。即使如此,還是很難直接把這些小說定義成虛構或非虛構。或許,這裡根本也無所謂虛構或紀實。小說總能允以自由,作家能決定自己要隱去什麼,想渡入哪些生活,銜接哪些事件,如何重建碎片、事件之間的關係與詮釋。這些小說就像由文字構成的中介,讓真實生活經由想像和寫作技術,轉化成另一個帶著沉思距離,凝視回真實生活的文本。

“我母親,我想她至今還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因為她的生活是那麼悲傷又不公平,即使她那麼勇敢,但也因為她下定決心要把我變成那種主日學校誦經的女孩,使得我打從七歲開始,就非得跟她打架不可。”

門羅的母親的出身背景,甚至比門羅的父親還要更貧困,雖然她很努力,但社會卻沒能給她她所要的。在好幾篇小說裡,年少的女主人公經常流露她摯愛父親多於母親。比如在〈夜〉裡,那個生病的女孩,睡不著時下床跟父親聊天,說她不知道為什麼,覺得自己有一種衝動,可能會傷害妹妹,自己感到很不安;她可以跟父親聊這些話,卻完全無法跟母親談心事。小說裡的女孩如此站在父親這一邊,以至於寫出了“我媽精神不穩定是一種病,不可能會好。或者他是愛上一個不可理喻的。”在另一些小說裡,母親甚至冷漠得不會同情來家裡幫忙照顧小孩的少女保姆,那個少女出了意外,很多人覺得那少女輕浮因此厄運是她自己找來。小說竭盡細緻地寫出女主人公對母親不認同的反對感覺,但讀完之後,我們還是感覺得到,小說隱藏的敘說聲音其實並非不瞭解母親。母親從年頭到年尾都忙個不停,“像其他家庭主婦一樣,在那種沒有自來水供應的日子,得把洗衣盆帶進廚房,而且打從夏天就得開始準備冬季給整家人吃的食物。”

在一篇看似比較輕鬆的短篇〈紅裙子,1946年〉裡,小說中的母親縫給女兒參加舞會的蘇格蘭裙子,難道不是母親以她自身成長記憶中的美好東西,來送給女兒嗎?這樣一想,我們就能感覺到,那從蘇格蘭遷移到加拿大結婚生子的母親為何寂寞孤獨,以及,懂得了為何小說中的女兒心情忽然變得沉重。

門羅的寫作很幽微。雖然表面聲音看似明簡易懂,但最幽微的感覺,需要讀者自己去從空白處瞭解,她不會什麼都直接告訴讀者。

“我的故事有很多空白與斷裂,我喜歡它,因為這就是人們在生活中表現自己的方式。”

門羅在81歲那年出版的封筆短篇小說集《親愛的人生》,其中一篇〈聲音〉裡,寫到女主角,一箇中學女孩,是怎麼看不順眼母親對某些詞彙的念法,別人都不這麼念,“彷彿她真的來自那種家庭似的”,語氣譏誚,但那該是門羅自己很熟悉的內心反應吧。

一旦允許自己釋放了真實具有的感覺,小說得以帶著隱蔽著的力量,溫柔地抵達到內心裡某些創痛與自我壓抑的地方。她書寫卑微人們的故事,卻深不可測。由於洞察人們驅逐到心靈陰影角落的秘密,這位小說家因此不願意寫欺騙之語,結果反而從其視角給我們看到,世界如何以無以名狀的權力形塑堆積在人身上的東西,使得“人們活著,忙著,卻不明白自己為何做這些或那些事情。”

◢寫得最多的主題:不忠

門羅的小說不造夢,意思是,她不造讓人舒服滿足逃避的美夢。跟大部分暢銷書不一樣,她也不故作刺激。我們可能很難想像,這樣的小說,怎麼可能可以成為暢銷榜首,但是,早在她獲得諾貝爾文學獎之前,就已經是了。

不忠,是門羅小說中寫得最多的主題。她說之所以喜歡寫出軌,是因為“這裡面有一切最複雜與戲劇的心理,同時有著無辜與罪惡感。”

女性帶著對愛情的嚮往走入,結婚之後幾年,奶瓶尿布終日,生活好像結束了,這是她短篇〈梁與柱〉裡,一個老師的妻子感到生活被困的枯燥情況。某日她丈夫邀請了一個年輕人來家裡作客,那年輕人的母親剛剛過世,看起來有點淒涼。他與老師的妻子,很快地就親密起來,他們傳字條,有時談彼此童年出身,互相傾注與聆聽。小說以細節告訴我們她怎麼沉入其中,有時她會想尋找他的氣味,她會用鑰匙偷偷打開他不在的房間,但在她蜷縮起來獨自待著的這些空間,那個人其實並不在場。氣味是如此捉摸不定。彷彿也在隱喻,她真正想尋找的那個理想男性其實打從一開始就是不在的。父權語言為異性戀模式虛構的愛情敘事,會讓人去慾望本來就不存在於世界上的人,我們迷戀的是光憑想像從孤獨中投射到外部的鏡像投影。這個人出現只是一時的,在他的喪母創痛過去以後,他過了那階段就轉變了。

門羅寫這些故事,讓人深深喜歡,或許是因為她有這份清醒。即或有一些看似有趣、喜劇般圓滿的故事,如〈浮橋〉中的溫柔擁抱,圍繞他倆的,卻是更加漆黑的生死邊界之感,只有她知道自己的癌症病情是什麼狀況。但死亡也能帶來解放,使她體察到父權體制的秩序本身是多麼虛空,因而無需再遵從。

◢每個人應該寫自己的生活

閱讀門羅的小說,能感覺到她沒有排除什麼慾望,或把什麼感情當成是不好的。敘事觀點總是焦聚在女性身上,透過這些經歷,無論是失敗或滿足,女性對於自己是誰,總會令自己訝然的發現。

我常覺得,即使門羅的小說是“外國文學”,卻能親密地跨到我這裡來。我們可能沒有狐狸場,馬場,但我們會有米較場、摩托店、經濟飯檔。我們可以書寫真實的生活,這不等於模仿某個人的文字風格。每個人應該都可以按照自己的節拍來寫——寫自己的生活。即使“高度自我中心地專注”也無妨:描敘身邊的一切,寫下街道、房子給人的感覺,寫自己的家族,父母、祖父母,卻不是追溯功業,而是更深沉的情感與生活,寫那些可怕的與失落的,羞恥的觀念或榮耀的觀念是什麼,承認心裡的真實感受,寫進那異常在生存情況中異常糾葛的陰影,事件牽涉到的他人與我們,我們到底不是什麼,我們彼此差異與區別的又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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