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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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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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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 12:42pm 11/07/2024

中医

林仁吉

马中建交

医学

西医

马中建交50年

张佩莉

【全民讀書會】林仁吉:醫學不應分中西!

报道:本刊 特约 张佩莉 ;摄影:本报 苏思旗

中西醫是兩個對立面,水火不相容,西醫對中醫翻白眼,中醫也常對西醫嗤之以鼻,為中西醫互通鋪路的醫生認為,醫者行醫乃以人為本,以病人為中心,“醫學不應該有太多中西醫之分,只要我們可以幫病人解決問題就OK了!”

林仁吉寫稿六七年,今年趁馬中建交50年推出第一本書《喂!醫生說人話》。

2004年,林仁吉以院長優等生身分西醫學士畢業,進入政府醫院實習前,循例要接受公共服務局面試。當時有3位巫裔考官,其中一位問他以後打算念什麼專科,他一本正經地答說:“我想去看看中醫這一塊,從裡面發展出另一個天地。我覺得,中醫既經歷千年而不被時代淘汰,一定有很多我們還未發現的寶,只要秉持西醫的專業科研態度去看它,就會找到很多有醫學價值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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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位面試官聽罷,不約而同鬨堂大笑,看著眼前這張稚氣未脫、隱隱透露著初生之犢的自信與勇氣的臉龐,道:“我不覺得你會成功,但我們還是希望你可以做出一些東西來。”

2008年,醫生服務令剛結束,就傳來衛生部破天荒增設獎學金供西醫生到中國念中醫的消息,林仁吉喜出望外,馬上提出申請。說到這裡,他睜大眼睛,做了一個不可置信的表情:“真的是天時地利人和,如果我早個四五年畢業,可能就去讀骨科了!”

原來幾年前時任首相敦阿都拉巴達威已故夫人曾到北京治療乳癌,發現中醫在腫瘤治療上有其優勢,決定把傳統與輔助醫療引入醫療體制內。於是,像機緣巧合,又像是命中註定,林仁吉成了第一個獲得政府全額獎學金,到上海中醫藥大學念中西醫結合醫學碩士的馬來西亞西醫生,踏上探索中醫的旅程。

而天時地利人和,有時是因緣具足,有時靠自己創造。

林仁吉的祖父是半個傳統醫師,所以他從小就對中醫有種微妙的情意結,但沒有中醫底子,初接觸中醫時常有“如墮霧中”之感,念得頗吃力。為了加強中醫基礎理論,他除了上中西醫碩士班的課,也到中醫學士班旁聽,課程從早排到晚,全天候都在上課,一邊學習,一邊思考如何把中醫藥結合於主流西醫醫療體制之內。

2011年,林仁吉從上海中醫藥大學畢業,由於表現優異,兩度被腫瘤科主任挽留,但他都婉拒了,一心一意回國當開荒牛,為中西醫互通鋪路。

診所桌面上有家人的照片,家人永遠都是林仁吉最重要的精神支柱。

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

林仁吉是鄰家大男孩型的醫生,很有親和力,說起話來口若懸河,語言生動活潑又很有畫面感,問他跨越中西醫兩界的感想時,一句歇後語脫口而出:“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說罷,搖頭苦笑。

中西醫就像兩個對立體,各有不同的體系,中西醫結合是說易行難。“我是兩邊的,我維護兩邊,但這邊說你是另一邊的,另一邊又說你是這邊的,我在兩邊都是一個另類。”

2011年,他從上海回來後,躊躇滿志地在蘇丹依斯邁醫院辦了第一場分享會,現場高朋滿座,但來的都是醫生助理、護士和醫護人員,只有一位是醫生。“我的演示文稿有百多頁,花了整個月準備,找了很多數據,因為我想告訴西醫生,中醫是有科研數據佐證的。但是,沒有醫生要捧你的場。”他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

2013年,林仁吉出任國家癌症中心傳統與輔助醫藥科室主任,一上任就被腫瘤科系主任約見。見面時,對方劈頭就說:“你可以做針炙,但不能開中藥。我希望你們給一些飲食建議就好。”

他愣在那裡,感覺好像頭頂炸了個響雷。“你還滿懷壯志,想要開拓一片新天地,然後就被當頭潑了一盆冷水。哇,真的很,很,”沉吟了半晌,才接下去說:“很頹喪。”

但他只頹喪了一下下,就鉚足牛勁拼到底。路不轉人轉,當時布城醫院已有傳輔科,主要對象是癌症病人,於是他要求把布城醫院傳輔科室搬去國家癌症中心,為廣大癌友服務。

在衛生部裡,傳輔局只是一個三十多人的小部門,人微言輕,但局長吳清順醫生和他都是韌性十足的人,兩人拿著厚厚的數據到處奔走,會見各個總監、副總監,據理力爭,最後總算爭取到了。針炙科在2013年9月開業,中藥科則是隔年4月,隔了半年,終於可以給病人開藥了!

他又親自去拜託同善醫院打開方便之門,讓西醫出身的藥劑師和護士前往受訓,之後再陸陸續續把醫護人員送到國外培訓。他正色說道:“這是一個長期發展,我們對整個行業要有一個專業的要求,不是隨便培訓一下就可以抓藥。”就這樣一步一腳印,一個七八人的小團隊慢慢成形了。

說起這個小團隊,他既激動又欣慰:“那些年大家都做得很開心。在醫院裡,我們一直都是跑在最前面的,做科研、發表報告、做公共健康教育,經常往外跑,去電臺、電視和報館做宣傳。既然政府醫院有這個部門,就要讓更多人知道,不要浪費這個資源。”

熱血醫生時時對團隊循循善誘:“打政府工是一輩子的鐵飯碗,你希望每一天就這樣過嗎?你不想為病人多帶來一點價值、讓他們開心一點嗎?政府醫院一定很差嗎?”他慷慨激昂:“我們應該用私人醫院的態度,來經營政府醫院,讓病人覺得,他們在這裡也可以得到私人醫院的服務和待遇,甚至比私人醫院更好!”

對自己的鞭策也沒有少,“我是第一個被政府派出去的人,出國讀醫3年,回來還政府服務6年,只要我一天還在其位,就應該謀其職,盡力完成使命,培育人才。”

至於跟西醫生的關係,他形容是日久相處下慢慢“將冰山劈開”。他眨眼笑道:“你不要見我,但是我還是要見你。你不認識一個人時,可以狠狠地拒絕他,但你認識他後,有一個情面在,就不容易say no了!”

面對高高在上、態度傲慢的醫生時,他選擇以理服人。“你要數據?你要講循證醫學?我都可以找到一大堆給你。我甚至在醫院分享CPD(醫學持續專業發展),醫生不來聽,就講給醫務人員聽,他們聽了後知道原來中醫可以做很多東西,就開始轉病人給我,像有憂鬱症、疼痛症的病人等。”

醫生難搞,護士則是相對比較友善的一群,所以他常向這群白衣天使拋出橄欖枝,請她們來聽課,還自掏腰包準備三明治和飲料,“來上課還有東西吃!”他長舒了一口氣,感慨萬千:“就是這樣的一個過程。你在一家醫院,被人排擠,你必須想盡一切方法,讓自己活下去。”

林仁吉和他的團隊不但活了下來,還活出了尊嚴。

“14年和15年,我們的門診量是全醫院最高的,來自病人的肯定和讚許也是最多的,所以那時候的院長非常喜歡我們。”他的科系主任退休時,還親自叮囑病人:“你在我們國家癌症中心接受治療,就不要吃外面的中藥,只能吃這裡的中藥。”這番話,對林仁吉和整個團隊都是莫大的肯定。

後來林仁吉轉戰私人界,離開國家癌症中心,但他對這裡始終有一分深刻的感情。他感性地憶述:“我剛進來時,整座醫院是空的,空氣中充滿裝修物料的味道。椅子的膠袋是我自己撕的,廁所是我洗的,因為那時候還沒有找到清潔工人,醫院要開張、要看病人了,所以都是自己來!”再來,是一分懸壺濟世的情懷。“在國家癌症中心可以幫助很多人,特別是經濟上比較辛苦的一群人。”他莞爾一笑,自嘲道:“醫生有時候就是這麼傻,所以常常被人道德綁架。”

他小時候常從家人口中聽到祖父救急扶傷的軼事,行醫的初心,深植於靈魂深處,所以雖然離開了政府體制,但還是常常會做一些“蠢事”,“雖然蠢,但有一種滿足感。”

像擺鴻門宴的一場面試

林仁吉用半戲謔半認真的口氣,敘述他到雙威中醫中心出任醫療總監暨中西醫結合顧問醫生前的那一場面試:“非常特別哦,是個午餐會,跟集團的十多個高層吃飯,那頓飯,我完全忘記吃過什麼,只記得所有人輪流向我開炮,感覺像鴻門宴!”

從鴻門宴出來後,輪到腫瘤科醫生向他宣戰,“什麼病人可以碰,什麼病人不可以碰;我說國外是這樣做的,給他們看數據,但他們還是說不,這是我的病人,你不可以這樣做!”

人生歷練多了,被人冷眼相待或被打壓時也比較能夠心平氣和,非但不動氣,還會開始反思:“其實,我也算是跟他們同一個體系出來的,所以知道他們為什麼這樣想。第一,少接觸中醫,第二,看到的大多數都是一些負面的東西,我稱之為偽中醫或偽中藥。西醫常常要收拾偽中醫或偽中藥帶來的手尾,所以他們當然不會對你有好感。對他們來說,我是來製造麻煩的!”

他自問自答:“在醫界裡,為什麼西醫那麼抗拒中醫呢?其中一個重點就是本地中醫之前的教育和監管體系都有欠完善,很多人上過幾天課,或會一些推拿手法,就自稱是中醫師,所以形成了一個怪象,你可以說是百花齊放,但是我更覺得是樹大有枯枝,醫師素質參差不齊,使到中醫在對比西醫的可信度時相對低很多。”他不諱言:“中醫師愛講一些似是而非的東西,喜歡用4個字,如肝腎陰虛、肝氣鬱結、肝膽溼熱等,給人感覺高深莫測。這些詞彙,我們懂中文的人都未必明白,西醫更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了!”

私人界在商言商,商業叢林的生存法則反而成了林仁吉解決中西醫衝突最好的手段。

他娓娓道來:“只要我可以證明我的價值,我們就建立起互補關係了──他的病人看了我後,服從性更好,副作用更少,病人更聽話,沒有到處去doctor-shopping(四處求醫),然後我又把新的病人轉介給他,我們能互補,就比較容易走下去了。”

他指出,調查顯示,有半數的腫瘤病人會揹著醫生偷吃中藥,“倒不如由一群你認識的專業註冊醫師去看他們,給他們開藥,總好過他們在後面吃來歷不明的藥,或是去找旁門左道!”

每次被召喚去跟新來的醫生解釋中醫中心在做什麼時,他都選擇打直球,直接跟醫生見面,瞭解對方擔憂的是什麼。“如果逃避,就代表你心虛,連你自己都不確定自己在幹嘛!”他的聲音鏗鏘有力。

中醫中心成立後,不管是從商業角度還是從臨床角度看,都交出了亮眼的成績單。他說,轉戰私入界後他學會了一個會計名詞“Ebitda”,即息稅前淨利潤,“第一個月我們是Ebitda負值,但半年後就變正值了!”

他說自己不是在炫耀,只是想要告訴一些人:“中醫並不是你們想像的那麼不堪,在商業社會里,如果我活不下來,要麼就是我沒有本事,要麼就是病人根本不信我。這是很現實的,如果你不行的話,你覺得大家會撐你嗎?”這番話說得不亢不卑,淡定從容。因為知道他這一路是怎樣走過來的,所以格外觸動。

中醫的山頭主義

西醫對中醫翻白眼,中醫也常對西醫嗤之以鼻,中醫有五千年曆史,博大精深,但某程度上也造成中醫地位不可被挑戰的絕對權威。

“他們認為,傳統裡面的東西就像聖經一樣,不可以挑戰,如果現代醫學沒有辦法解釋中醫,那是因為現代醫學不行,因為我的四大經典《黃帝內經》、《傷寒論》、《金匱要略》、《溫病條辨》裡面已經把人類的整體、還有自然規律的脈絡都理清了,所以我們就是正道,你沒有辦法解釋是你的問題!”林仁吉無奈地笑道。

這些年來,他也發現中醫有著強烈的自我保護主義,“說不好聽則是山頭主義!”

在學醫的路上,他一直深信行醫者應該把畢生所學傳授給後人,“在西醫體系實習時,我想跟哪個教授學習,只要開口,對方都肯教。他教會了你,就能減少他的工作壓力,而把技術傳授出去,才能幫助更多人。”

他以為無私傳承是理所當然的事,直到在上海中醫藥大學第一年做臨床輪轉,才知道並非如此。

臨床輪轉指是的在醫院不同部門的病房實習,譬如從急診科、轉放射科,再轉影像學科等,確保專科醫生掌握相關的知識和技術。林仁吉唸的腫瘤科系,強項在於腸胃道和乳腺,但是肺部是另一個科系的,他就跟導師說想去其他科系實習,結果被斬釘截鐵地拒絕了。

他不自覺提高聲調:“我這才知道中醫有分派系,還有所謂的嫡系傳人,大家井水不犯河水。這些派系由不同的祖師所開創,祖師的照片還會掛在醫院,供人瞻仰。”

這種派系之間互不來往、醫生與醫生之間誰也看不上誰的怪象,令他大為震驚,大嘆可惜。後來他到處拜託人,說自己是外國留學生,希望可以開例,才得以到不同的派系實習。

【林仁吉醫生〈喂!醫生說人話〉新書讀者分享會】        

❶八打靈場:7月13日(六),3.30PM

八打靈再也星洲日報總社禮堂

同臺嘉賓:何國煌醫生(馬大腫瘤及癌症放射治療專科)

(請點擊:活動報名 |  林仁吉醫生“ 喂!醫生說人話!”講座

❷吉隆坡場:7月21日(日),11AM,大城堡城邦花園1樓“閱心”

同臺嘉賓:兒童安寧療護專科李知展醫生

❸檳城場:8月24日(六),3PM,島讀書店(檳城COEX)

中西醫要承認自己有優點,也有弱點

林仁吉在衛生部傳統與輔助醫藥局當助理局長時,也發現本地中醫界把中國的那一套繼承了過來。“在傳輔局,伊斯蘭醫學、印度醫學、中醫學、馬來醫學、順勢療法、整脊和整骨7大協會,每個協會都有一個代表,中醫學卻有3個協會、3個代表!”

“在中醫界,老師教學生時,不是我嫡傳的學生就不教,或者要收很高的學費才肯教,這種自我保護主義侷限了中醫的發展。”他發出一聲嘆息。

中醫界的另一個亂象是,“覺得自己天下無敵,什麼都會醫!”他模仿江湖郎中的口吻說道。

他嚴詞厲色:“我常跟學生說,千萬不要說你什麼都會醫,當你什麼都會醫的時候,你就什麼都不是了!當一個醫生說自己什麼都醫時,病人就要小心了!”

所以他常常去不同的大學教課,希望灌輸學生正確的思想,“不要自以為是,不要有山頭主義,你多教一個人,整個行業就多一分提升,千萬不要留一手,不要自己拖自己的後腿。”

行醫有如畢生修行,跨越中西醫兩界,拉闊了林仁吉的視野,讓他看見兩個體系裡的各種亂象或怪象,時時自我反思,用謙卑的心去終身學習。

累積了多年門診經驗後,林仁吉發現人們看中醫的一個普遍心態,“馬來西亞的醫療主流是西醫,西醫搞不定了,才去找中醫,所以,來到中醫這裡的,很多要不是病入膏肓,就是奇難雜症,病人都希望在中醫這邊看到奇蹟。”

他完全瞭解病人的這種心態,但是相對來說,治療的難度也提高了。“是不是每一次都有好效果呢?未必,也可能完全沒有效果,甚至出現一些副作用。”他朗聲說道:“中醫也好,西醫也好,都要承認自己有優點,也存在弱點。世界上沒有完美的醫療體系,承認自己不完美,才有機會進步。”

他語重心長:“其實,對病人來說,不管你是中醫還是西醫,你只要可以幫我解決問題就好!就是這樣簡單!”醫者行醫的宗旨,都是以人為本,以病人為中心,“醫學不應該有太多中西醫之分,只要我們可以幫病人解決問題,就OK了!”

我從草根來的

林仁吉家在芙蓉,早上5點半離家,6點抵達工作地點,下班回到家約7點多,每天上下班要跑百多公里的路,舟車勞頓,卻不以為苦。他笑笑說,家裡三代同堂,父母和妻兒都在芙蓉落地生根了,他不想為了他一個人,把大家連根拔起。“犧牲我一個,讓大家過得舒服是應該的,每個人都要為家庭奉獻。”

他和藥劑師妻子育有3個小孩,大兒子18歲,二女兒17歲,小女兒7歲。他知道人們都會好奇老么和兄姐的年齡差距,所以不等我追問,自己主動交代:“不可以說是意外,要說是上天的恩賜!哈!其實真的是恩賜,我去上海時,兩個大的剛學會走路不久,我錯過了他們的成長歲月,後來有了小女兒,就覺得上天待我不薄,讓我有機會陪伴小朋友成長。”

太太除了打理好家庭大小事,還經營一家藥劑行,也十分熱衷於社區服務,MCO期間,她的藥劑行是芙蓉羅白區第一個舉白旗的地方,籌集物質,為面臨斷糧的緬甸難民送暖。

夫妻倆都是熱血青年,“我們是國中生,後來上本地大學,我們受惠於這個體系,是這個體系培養出來的人,所以,我們都想盡自己的一分力,回饋社會。”

他們也是很接地氣的人,週末會去芙蓉大巴剎買菜,那裡有林仁吉從小到大認識的人,也有他的病人,到處都是熟悉的臉孔,熟悉的味道。

說起芙蓉巴剎他不禁眉飛色舞,“我很享受這樣的生活,因為我本來就是從草根來的,我爸爸批發啤酒、汽水,我以前就是在人家的廚房裡送貨的孩子,也是在街邊賣榴槤的孩子!”

“我是從那裡來的,那是我出身的地方,我不會因為那是小地方或是太草根,就讓自己和出身地斷了關係。”他認真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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