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昭燏先生,出身書香門第,是清朝名臣曾國藩弟弟曾國潢的長曾孫女。曾先生自費到英國倫敦大學念考古,成為中國第一位考古學女碩士。她終身未嫁,將自己奉獻給中國的考古與博物館事業……
現在正好是大學畢業季,也是我大學畢業10週年,所以最近就在老同學的微信群裡聊了幾句。其中,就有人提及今年上臺做畢業演講的本科畢業生代表上了熱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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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聞中的這位“北大考古女孩”叫鍾芳蓉,新聞說她原是留守兒童,4年前以湖南省文科第四名的成績報考北大的冷門科系——考古學專業,當時引起不少關注。所以如今本科畢業了,去向如何也引起熱議。
在中國,高考高分的學生一般會選擇那些熱門搶手的科系。雖說北大的考古在綜合性上是全中國最頂尖的,但在大眾眼中畢竟還是一門冷門科系,所以當時她的選擇讓許多人大跌眼鏡是挺正常的。不過4年後的今天,新聞和評論區中一直都在強調“北大考古女孩”的這個身分,搞到不少人都以為整個北大考古文博學院好像就只有一名女學生,班上的老同學就忍不住吐槽起來。
為什麼考古行業陽盛陰衰呢?
實際情況是如何呢?女生就不能幹考古嗎?實際上,我們院系中的女生不少,尤其是本科階段,班上女同學的數量往往比男同學還要多出一些,而且更積極更優秀的也多是女同學。但是,畢業後真正從事考古行業的,卻是男性居多,男女比例失衡。這又是為什麼呢?
主要原因應該是考古行業中的野外工作屬性所造成。雖然我們經常可以看到中國的新聞提及某某城市在修地鐵或蓋房子時發現了古墓,容易讓人產生遺蹟就在我們腳下的錯覺,但實際上大部分的考古發掘工作都在野外進行。
什麼是野外?野外,往往是人煙稀少、位置距離城市非常遙遠的地方,交通不便、通訊不便,甚至移動都不便。我當年算是非常幸運了,田野實習的地點在山東濟南的龍山,距離城市只需坐車一個小時就能抵達。但我們剛開始的第一個月,由於當地考古所配的車子還沒到位,所以每天早上吃過早點後,都得集體步行40分鐘到考古工地,下午5點下工後又得走40分鐘回到住宿的地方。這還沒算中午得來回走一趟去吃午餐呢,但這也總比直接在工地旁安營紮寨好。為什麼?往下看你就知道原因。
住的地方雖遠,但好歹也是個容身之處。不過由於地方偏遠,有些考古隊暫居的地方可能沒有熱水,甚至可能自來水也無法每天及時供應。日常的洗漱在考古工地上,有時候還真的並不是那麼地理所當然。尤其是如廁的問題,一般考古工地周邊都不會有像樣的廁所,當年我們就是在工地數十米外的一個小凹坡上搭建了一座臨時廁所,排洩物直接隨坑排出滋養土地。
由於中國的考古實習大多安排在秋冬季,所以空蕩蕩的工地在入冬後異常寒冷,我們只好在工地旁紮好的小帳篷內燒煤,大家輪流進去取暖。還記得有一次掛起大風,大家都凍得不行,所以二十多人一起擠進小小的帳篷內取暖。
上面這些還是生活和工作環境上的惡劣,有時候在做考古調查時,考古隊會遭遇各種意想不到的難題。因此,最後留下來在前線考古的,反而多是男性。
中國女性考古學家的典範
雖說如此,但那些往往經得起考驗,最後走上考古這條路的女性,不少都是考古學界赫赫有名的人物。
第一位就是曾昭燏先生。她出身於書香門第,是清朝名臣曾國藩弟弟曾國潢的長曾孫女,妥妥的名門之後。曾先生最初唸的是中文系,後來自費到英國倫敦大學念考古,成為中國第一位考古學女碩士。
曾昭燏先生終身未嫁,將自己奉獻給中國的考古與博物館事業。她從英國回國後,就被當時的國立中央博物院籌備處聘請,從最初的專門設計委員一直做到代理主任的職位。即使在日本侵華南京淪陷時期,曾先生隨大隊遷移到大後方,她依然有辦法帶隊在四川、雲南展開考古發掘工作。
新中國成立後,她擔任了南京博物院院長,與北方考古界的領軍人物夏鼐先生合稱“南曾北夏”。可惜的是,曾先生在文革爆發前的1964年底,於南京靈谷寺跳塔自盡,一代大家從此隕落。但她所做的研究和偉大貢獻,仍然是中國考古界不可磨滅的神話。
另一位知名的女考古學家就是被譽為“敦煌女兒”的樊錦詩先生。樊先生生於戰亂的北平,中學在老家上海就讀,後來進了北大考古學專業。
1963年,樊先生大學畢業,正好碰上敦煌文物研究所問北大要人,並指定要曾經在敦煌實習過的同學。當時去過敦煌實習的就只有兩人,其中一位正是她。樊先生家人寫信反對,但她想到學校和敦煌所需要她,於是她接受分配,去了敦煌。
當時的敦煌是連電都還沒有的,樊先生就這樣度過了18年沒有電的生活,直到1981年中秋節,她才在敦煌迎來電力供應。
光是這樣還不夠,樊先生將一生都獻給了考古和敦煌,甚至搭上了自己的家人。當時她的男友彭金章是北大考古系的同班同學,但畢業後樊先生去了敦煌,男友則分配到了湖北的武漢大學,兩人開始異地戀。畢業後等了兩年,男友到敦煌探望她,兩人終於再次見面。
下一次見面又是兩年後,而這一次他們決定結婚組織家庭,但婚後依然分居兩地,每隔一兩年樊先生才有機會申請到二十多天的探親假到武漢見見丈夫。他們婚後生了兩個孩子,但由於敦煌資源非常匱乏及工作的關係,孩子出生後都交給兩人的姐姐幫忙照顧,然後再由丈夫一邊工作一邊帶大。
但這種生活導致孩子學習不好,所以在兩人結婚19年後,當時已經擔任武漢大學歷史系副主任的彭金章先生辭去大學的教職,申請調派到敦煌,兩個孩子則帶到甘肅的蘭州上學。這一年,樊錦詩先生48歲。彭先生到了敦煌後從零開始,致力於主持莫高窟北區的考古發掘工作;而樊先生則在1998年升任敦煌研究院院長,直到2015年正式退休。
曾昭燏先生及樊錦詩先生這兩位偉大的人物,可以說是中國女性考古學家的典範。前面說到的鐘芳蓉師妹,4年前也曾說過她就是被樊先生的經歷打動了,所以選擇進入北大考古。如今畢業後的她也正在參加敦煌研究院的招聘,打算成為第二個“樊錦詩”。我們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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