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眼叢林》來自臺灣,靈感源自民間故事《鼠鹿過河》,除了鼠鹿和鱷魚,《複眼叢林》展覽中也能看見兔子、青蛙、狐狸、水牛等不同動物的紙偶。張徐展坦言,看似只屬於東南亞民間故事的《鼠鹿過河》,放在臺灣和日本等亞洲地方,都有類似的故事。
在吉隆坡市中心Ilham美術館三樓,展出臺灣藝術家張徐展的《複眼叢林》藝術展,為期3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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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邊似鼠、半邊似狐狸的紙偶立在入口處。踏進燈光暗沉的展廳,左右兩側都是神態相似、有的手握紅色涼扇,讓人彷彿進入一場偌大的儀式場合。
《複眼叢林》來自臺灣,靈感源自民間故事《鼠鹿過河》,在我國觀眾眼裡絲毫不陌生。展區內播放的《熱帶複眼》,獲得臺灣第59屆金馬獎最佳動畫短片。在17分鐘的動畫中,紙偶互動的節奏像是舞龍舞獅,祭典配樂則有濃厚的馬來民族風,偶爾傳來華人祭典儀式的鈴鐺與鼓聲。
這份熟悉感,或許還得從張徐展,同時也是百年紙紮業後代的背景說起。
在成為當代藝術家之前,張徐展是臺灣百年紙紮店“新興糊紙店”第四代傳人。生長環境離不開這門傳統工藝,學生時期的每個暑假,他和姐姐張宛瑩都在家幫忙製作中元普度訂單。
“不同時代有不一樣的需求,我們家族精緻工藝的紙紮品,慢慢不再被重視。”隨著傳統儀式漸漸簡化、環保意識抬頭,他的父親張徐沛預見紙紮行業式微,並不勉強孩子繼承。於是,張徐展選擇往媒體技術及影像方面學習。
看似走向與紙紮截然不同的道路,但捨不得家族流傳的技藝凋零,他慢慢地在最擅長的動畫中結合紙紮工藝,意外地為這門技藝注入新活力。
【展區1】涼扇偶:狐狸與鼠鹿
脫掉神的外衣,審視內在
從展間的牆壁到紙偶的製作,報紙成了《複眼叢林》(Zhang Xu Zhan: Jungle Jungle)最重要的元素。
在傳統紙紮工藝裡,每個紙紮品先用竹子編骨架,要讓它看起來“立體”,就必須有報紙堆疊。這個過程叫做“打胚”,對張徐展而言,報紙像是紙紮品的“肉身”。
為了讓紙偶擺脫典型紙紮模樣、脫離神性的表皮,他讓紙偶停留在打胚階段,“它們脫了皮後更接近生活,我希望紙偶可以更像某種平凡的人,訴說自己的故事。”
這樣的概念衍生到牆與牆間,鋪滿被捏塑成皺摺的報紙作為紙膚空間,就像是邀請觀眾走入動物神靈的身體,觀賞《複眼叢林》展覽。他認為語言可以視為分化種族的工具,從中看出各族間的交流方式。
為了讓展覽更貼近觀眾,他特別選擇使用馬來西亞的報紙。若仔細觀察,便能看見牆紙間藏著3大語文相互交織。
【展區2】紙膚空間
以鼠鹿過河為母題,把紙紮藝術帶入國際
除了鼠鹿和鱷魚,《複眼叢林》展覽中也能看見兔子、青蛙、狐狸、水牛等不同動物的紙偶。張徐展坦言,看似只屬於東南亞民間故事的《鼠鹿過河》,放在臺灣和日本等亞洲地方,都有類似的故事。
“在馬來文化裡會用Sang Kancil跟鱷魚去詮釋‘過河’;日本會用兔子跟鱷魚去做故事的連結;臺灣有十二生肖裡的老鼠跟水牛。”他發現民間故事像“母題”,是裝載不同國家文化的容器。
即便在歐美,一些觀眾在觀影后同樣感到親切,“他們版本是薑餅人踩著狐狸,所以帶到歐洲可以勾起一些相似的經驗,甚至紙紮品裡的陣頭、藝陣表演,也會鏈接到巫師或當地的儀式。”透過《鼠鹿過河》的故事,進一步擴展到全世界尋找相似,正是張徐展在展覽中想要探索文化的普世連結。
【展區3】熱帶複眼
以動物出發,敘說生死
回顧過往個展作品,從《自卑的蝙蝠》紙紮店裡的蝙蝠、《Si So Mi》市場的老鼠到《複眼叢林》,不難發現他以動物形象出發。問其緣由,張徐展說是“誤打誤撞”。
“當時我家附近有個菜市場,菜市場有很多車,很多老鼠搶東西吃,不小心就被車子碾過去扁掉了。所以我在《Si So Mi》用的是扁掉的老鼠去幫它超度的感覺;而《複眼叢林》裡的動物象徵每個國家,作為他們角色身分的對應。”
雖然每一部作品都有動物,惟他表示意涵都不一樣,“有些動物的形象和身分,以模擬兩可的狀態存在。”
【展區4】湖景廣場:水牛與老鼠
藝術再創,重新詮釋紙紮工藝
問起會否擔心在傳統技藝上創新會遭非議?他坦言不曾多慮,許多技藝精湛的老師傅也願意接納。反倒是自己與父親在美學意見上起了衝突,“比如我做老鼠,他(父親)跟我說老鼠不能只做3只腳趾頭,要做5只,因為老鼠有5只腳趾頭。”
張徐展稱,若從工藝角度來看,工匠必須還原物品的真實度,“但我創作的不是工藝而是當代藝術,紙偶甚至可以是不寫實的卡通角色。”但對他而言,如是介於傳統與當代藝術間的對話,最有意思。他續分享,《熱帶複眼》獲得金馬獎肯定時,輾轉獲知當地的紙紮師傅,也透過通訊軟體分享他獲獎的消息。
【展區5】狼與虎與其他
“別間店的師傅傳到別人以為我是他兒子,你就能知道他在某種程度上,覺得紙紮工藝可以用不同方法被肯定。也或許因為我用的不是傳統典故,所以並沒有強力改變他們本來想像的東西,而是創造了新的方法。”從這樣有趣的小故事中,他感受到這樣的創作方式,或許能讓紙紮文化被人尊重,“我沒想過我的創作可以有擴散力。”
又或許,從小不是站在傳統工藝的角度看待紙紮產業,反倒給予張徐展更大的自由,“可能小時候做多了,覺得是在做家事,不覺得紙紮是什麼偉大的工藝。所以當發展成我的創作時,更像是我用自己的觀點重新詮釋它(紙紮)。”
正如前文提及,紙紮行業必然會隨著時代變遷,需求量不如以往來得多。而他正在做的,便是讓紙紮技藝能夠在傳統和現代並存,“除了祭典,它同時是工藝品和藝術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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