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閱讀文學為我帶來什麼,審美是必然的。將審美劃分主動與被動,現代社會中我們大多收到所謂群眾之美所賦予我們的被動審美——無法屏蔽之——玫瑰之豔麗、鹽酥雞的香味、蔚藍的海與翠綠的草。但在反覆的閱讀中,現代詩賦予我規避自然條件下的虛假之美,將自我與“世界”疏離,去窺探真實的不真實性與疏離。
閱讀一部分剛開始寫的詩時,會發現大量意象堆疊,代喻與指涉,故意營造漂亮的句子與使用晦澀的詞彙。這在中文系尤其常見,總認為古典詩詞的晦澀與生僻會將他們的作品與普羅大眾區隔開來,因此曾有段時間厭惡中文系中少部分輕視現實的“文青”。而這類作品豐富的意象充滿跳躍,缺乏統一讓其敘事散化與令人感到強烈的虛假,因此往往讓讀者更難以在這類作品中獲得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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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讀約瑟夫‧布羅茨基的《小於一》時,在分析安娜‧阿赫瑪託娃的作品時強調它與“民眾”的統一,我將其歸結為意象與語言的“真實”。寫詩初期缺乏對意象的描述與統一,總會想著將意象直接與“載體”掛鉤,試圖一語概全卻忽略其“主旨”內涵。
以大海為例,在詩中海的意象經常出現,但大部分海指涉的“主旨”未能精確傳達給讀者。在暑假開始和球隊到了宜蘭外澳海灘戲水與在花蓮七星潭海岸上睡了一晚,同樣是海,但海與海之間存在本質區別——這種本質區別還不涵蓋時間、空間與外因素的差異。
中午抵達宜蘭外澳海灘時正好起風,浪比平時來得大些,我平躺在海浪拍打的岸上,對面的龜山島將大海的寬闊給剔除了。海浪來得快,去得更快,水流從趾縫中流逝我剎那有種靈魂隨之帶走的舒服與慵懶,此處加上外在因素與起風。下一秒海浪洶湧而來拍在我臉上,有種被打了一巴掌的疼痛與清醒,有種被欺騙背叛的感覺,此處感覺源於外在影響產生的舒適。
凌晨3點抵達花蓮七星潭海岸,風不大卻寒冷,淺灘狹窄往下便是斷崖式的海溝,漆黑為其添加恐怖的氛圍,夜晚的低能見度為其寬闊增益。淺淺光腳踩水,比宜蘭外澳海灘來得稚嫩的浪花卻展現出不符合其外表的兇猛,此處感覺源於未知與深淵的恐懼;而當太陽昇起,那浪花又剎那變得乖巧。
由此可見,“海”存在一定的本質區別,特別是當我們補充上時間地點等細節後,海的獨特會再一步提升。這時候詩作中的海才能與讀者經驗中共同的海相呼應。
因此所謂的主動審美並非單純屏蔽普遍之虛假之美,而是將虛假解構去分析其中的真實,將其結合後才能誕生真實之美。這類真實往往可能是無趣的、難以接受、被質疑的;這恰恰是真實的虛假感。
當我作為詩人,站在時間、空間與人類哲思的最前沿去思考,觀察一切細微的,難以置信的,這理應是一位詩人除去死讀書與華麗辭藻後最重要的基礎技能。當詩人觀察得足夠嚴謹,豐富,他將會擁有一個藉由本質相近分類的意象群;當一切理所應當的合適聚集,那文字便會順其自然成為一幅畫或一張照片。
此時文字得以具象,那由無數真實虛構出的虛假,便擁有極致的真實去說服一位讀者的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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