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辗转的告别”就写了小时候和二姑女儿阿美因大人世故的告别——“不知何时开始,我们不再混在一起了”,但是再次告别却已是故人向世人宣告,“我已经走了”。在一个槟城男孩的自传中,告别总会不断上演,而《昔日》写作自身本就是种悼念与追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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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个人研究兴趣的转变,近来从过往的文学研究转向非虚构写作的讨论,于是开始考察、探讨这一类写作光谱的两端,以及它所涵纳的范围有哪些。其中一端,即是自传文学。什么样的作品才能被归为“自传文学”?法国学者菲力浦·勒热讷认为,它必须符合以下3点:❶作品的语言是叙事并以散文体为形式;❷主题内容所探讨的是个人生活和个性历史;❸作者与文中的叙事者、人物是同为一个人。
今年,有人出版社推出陈志鸿《昔日儿童皆长大》(下称《昔日》)即是自传文学,而这也是作者第一部在马来西亚出版的作品。相较于林春美忆往槟岛的散文、杜忠全的槟城地方志以及陈政欣说一个大山脚的故事,《昔日》却是在马华文学中,相对少见有系统对自我与家乡的叙事。而且,这也更贴近先前马华作协在《复始之地》一书,所欲讨论“乡土”概念:“启动新的出发,寻回失去的故乡味道,承接这些新故事的发现。”
《昔日》的编排,虽是按时间(从出生到长大)和空间(从自家到乔治市)上渐进排序,不过哪怕单篇抽出来阅读,也不影响作者于每一篇专注谈论某人、某事、某地。例如“一辈子都合穿的乳名”不仅谈的是自己小名的意义由来,也把这看似普遍多数人可能会有的经历,讲述成是一种家族的传承与纪念。自传文学的写作往往会牵动读者的回想与反思,是一个双向互动的阅读体验。
然而如此精练书写,也能见于其他的篇章,还有善用歧义的一语双关。“一场辗转的告别”就写了小时候和二姑女儿阿美因大人世故的告别——“不知何时开始,我们不再混在一起了”,但是再次告别却已是故人向世人宣告,“我已经走了”。在一个槟城男孩的自传中,告别总会不断上演,而《昔日》写作自身本就是种悼念与追忆。尤其,那些已历经不同时差的面貌与关系,只能如此让它凝固。
在〈后记〉中,陈志鸿写道“回忆这东西自有它的癖性,往往一呼百应,一旦记起一件事,又会马上牵出下一件来”,可这不就是书写的意义吗?碎片记忆需要经由缝纫(即书写),才能把人生的种种经历,编织成一个记忆的网络,让它得以现形与安放。可是,“槟岛之于一个四十六岁的人来说,还有什么意思?”而我们又为何要读一个离家近四分之一世纪的男子,他所写的自传与家乡呢?
我会这么说:一个人的生命经历不会只是个体的,而是整个社会的。文字凝固或赋形了社会记忆,它会成为一段过往历史、思想遗产,留待后人哪天在时光缝隙中,追忆并思考那些种种“我(们)—集体—社会”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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