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指出,當我們在用餐時,不同類型的音樂會影響我們的進食。比如說,高音調的聲音有助於提升甜點的甜味,而低音調則令酸的食物吃起來更酸。坂本龍一生前去過一家日本料理店,結果一試成主顧。直到某天,他終於受不了餐廳播放的音樂,於是決定攤牌,並毛遂自薦為餐廳做一份餐廳歌單,無需報酬,只想要舒服愉悅地在這家餐廳吃飯,不再被亂七八糟的大雜燴音樂影響食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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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答應了要求。據知,坂本龍一在打造這份歌單時,主打的是他平時感興趣的音樂,而非他個人創作。當數位網絡時代的發展,使得串流音樂平臺隨之興起,實體唱片面臨巨大挑戰,消費者對串流服務的需求也逐漸增加,我們可輕易地在這些平臺創建專屬歌單,也可輕易地找到迎合大眾口味而編制的歌單,也有可能是員工僱主平常愛聽的音樂,因此並不會在餐廳歌單的選曲花太多心思,而餐廳的音樂往往只是陪襯品。這是坂本龍一不希望看到的事情,因此在訂製歌單時,他至少擬了5份草稿才敲定最終版。他迴避爵士樂,也故意不挑選主流音樂,擺脫聽覺上的俗套,反而選了環境音樂,舒緩空靈的鋼琴獨奏,也選適合搭配店裡牆壁與傢俱色調,具有適當明亮感的曲單。
我想,我瞭解坂本龍一的感受。我也有幾次無法忍受餐廳播放的音樂,而提前結束用餐,甚至放棄走進餐廳,掉頭走人。無論是餐廳、書局或咖啡館,音樂絕對是構成一家店風格與服務極為重要的因素,卻是經常被忽略的一環。那是因為絕大部分的消費者在外用餐時,都把注意力放在食物與環境,往往忽略了店裡放的是什麼音樂。譬如說,我曾經到過一家氣質滿分的咖啡館,可是店主竟然播放Katy Perry的〈Firework〉,越聽越不對味,環境嘈雜,從此不再光顧。相反地,我去過營業時間常有變動,座位有限的咖啡館,但員工放的歌是焦安溥〈最好的時光〉、魏如萱〈你啊你啊〉等等,並沒有聽見所謂的“星巴克爵士樂”,可見他們的歌單是下了功夫。
問過老闆選歌的要求,對方的回答很簡單:不能太主流,不能太情緒化,不能太怪異,也不能只挑選自己喜歡的歌。“老闆很喜歡聽爵士樂,可是他很少在店裡播放爵士樂,他表示不是每個顧客都受得了薩克斯風的獨奏,自己聽得很陶醉,對方卻嫌它吵。說了那麼多,他說選出來的音樂最好是溫和,不會打擾自己,也不會打擾客人,一舉兩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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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按:坂本龙一的音乐,如流动的时间,承载着反叛与温柔。
本文带你回顾这位大师的传奇一生,感受旋律如何在时代与个人记忆中回响。
工作日偷偷溜出来吃顿午餐已成日常。偶尔换个口味选择一家从未光顾的餐厅,食物味道不错,背景音乐却与装潢和菜品格格不入。没想到在忙得喘不过气的几个小时后,大脑在午休竟然还要承受感官过载的冲击,打扰我的味觉,甚至产生提醒店主换个歌单的冲动。
如果让我推荐歌单,那一定是坂本龙一的作品。从他70年代在YMO时期的电子音乐,到中期为多部国际电影创作的经典配乐,后期与交响乐团合作的现场演奏专辑,甚至是人生末期通过采集自然环境,倡导环保的旋律,音乐类型应有尽有,完全能适应不同的天气、时间和节日,选上符合此时此景的歌曲。
◢在古典与流行音乐中长大
我突然想到,坂本龙一离世已近两年,当时我在家办公,突然收到他去世的消息,心脏漏了一拍。虽然早已知道他患癌,冥冥之中做好心理准备,却在他离开的那刻意识到——从今往后,这个世界再也没有坂本龙一的新作品。
我默默点开坂本龙一在2013年与交响乐团演奏的〈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这首电影配乐,是我第一次认识坂本龙一的契机。
音乐贯穿坂本龙一的一生,具有人文情怀的父母,幼儿园时接触的钢琴课程,慧眼识珠的老师推荐学习作曲,音乐环境浓厚的背景为他未来绚丽多彩的人生埋下了伏笔。
日本是第一批受到披头四音乐冲击的亚洲国家,坂本龙一便在古典与流行音乐交织的环境中熏陶长大。升学时期,他拥有断然放弃,又重新拾起音乐的权利。高中时参加示威游行,与同学罢课抗议。大学通过音乐圈子的介绍,认识了山下达郎、细野晴臣、高桥幸宏等日后日本音乐界的巨匠,还在机缘巧合之下成立YMO,成为前卫电子音乐的先驱之一。
阅读《音乐即自由》时,我无疑是羡慕坂本龙一的;他恰逢经历日本经济腾飞的时代,得以跳脱人生规划的束缚,打破陈规、拥有反抗,不寄托于未来的勇气。这种勇气在他的人生继续兑现——当YMO来到欧美巡演时,他不满YMO成为日本向欧美推广软文化的代表,毅然解散宣布单飞;在出演电影的同时,他又为《战场上的快乐圣诞》、《末代皇帝》、《怪物》等电影创作出经典配乐。期间,他还与全球音乐人创作电子、摇滚、民谣及实验元素作品。
◢拍下911照片·罹患咽喉癌
坂本龙一的反叛,与那个疯狂又迷人的上个世纪相辅相成。他的音乐宛如一只翱翔的鸟,以自由、不受束缚的姿态穿梭于时代光辉之中,从未停歇。
千禧年初,似乎是美好的开始,可在坂本龙一拍下飞机撞向世界贸易中心大楼,灰尘笼罩纽约,惨叫此起彼伏的那刻,抑或是罹患咽喉癌的瞬间,他的人生轨迹往外偏移,第一次不由他掌控——飞鸟的速度逐渐放缓,但仍没落地。坂本龙一的音乐少了些激烈与锐利,而是以一种无形的力量,温和的姿态重新审视这个世界。
《我还能看到多少次满月升起》的开头迎来千禧年的第二个10年,日本大地震毫无预警的到来,一波波海啸席卷家园,同时引发福岛核电站事故,日本人在数次灾难中无法即刻喘息,坂本龙一来到震后灾区弹起演奏了无数次的〈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抚慰灾民受尽磨难的心灵。
◢海啸后的钢琴有逾88个琴声
来到灾区巡视的坂本龙一,突然发现一座被海水浸泡的钢琴,他按下琴键,发现琴铉失调,木材变形的钢琴竟能发出超出88个琴键的声音,他不禁认为,音乐人为了表达不受限所创作的音乐,似乎一直受限于音符的框架,如今这架被海啸破坏的钢琴,亦是回归 “事物最原始的声音”。
坂本龙一马不停蹄推出戏剧,召开艺术展,积极参与反核运动。他与YMO再次组合巡演,参加慈善音乐会的次数多了起来。白发斑驳,戴上老花眼镜的他更加繁忙,似乎是在努力留下更多音乐之外的痕迹。
这并非是对癌症的屈服,抑或是老去之年的疲倦;倘若《音乐即自由》是坂本龙一上半生跳脱轨迹的写照,那么我在《满月升起》感受他在接受推拿治疗、向其他患者推荐草药时,下半生呈现出禅意及平和的心态。年轻时桀骜不驯跨越多种曲风,老年时跳脱现代社会的喧嚣,将音乐无限接近于生命的“真空“状态,坂本龙一何尝不是一生都在叛逆?
我的思绪回到眼前,餐厅依旧播放着嘈杂的音乐。坂本龙一也曾经无法忍受就餐时的音乐,专门挑选契合的歌单供餐厅播放,这家米其林餐厅于坂本龙一逝世6个月前关门。一个他曾赋予音乐灵魂的空间,如今也归于虚无。
弥留之际,坂本龙一躺在东京病房,反复回味着电影《遮蔽的天空》的台词:
“因为不知死何时将至,我们仍将生命视为无穷无尽、取之不竭的源泉。然而,一生所遇之事也许就只发生那么几次。曾经左右过我们人生的童年回忆浮现在心头的时刻还能有多少次呢?也许还能有四五次。目睹满月升起的时刻又还能有多少次呢?或许最多还能有二十次。但人们总是深信这些机会将无穷无尽。”
坂本龙一去世后的两年,世界总共迎来了24次满月,未来的日子里,人们将继续聆听他留下的音乐,旋律随着升起的满月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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