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古当的工业区靠近港口,沿路上会经过很多炼油厂、化工厂、机械厂和集装箱厂。当看见E字的绿色集装箱就在大路边堆叠整齐,恍惚间便觉得是恢宏的绿洲建筑。而我常去维修的食用油工厂倒是各式管道在高架上纵横,大型储油罐底下一排的阀门,还有比人高的加工机械。隔壁厂的火炬高塔(flare)偶尔发出警报,然后点火,气温陡然升高,轰隆的声音和让人不适的耳压,好比持续不断的响雷。
从远处看,当然像是在90年代电影里看到的蒸汽庞克场景;在近处看,来往的40呎货车、油槽车、集装箱车会把沙尘呼到你脸上。厂里工作的人成群扎在树荫下,听不到别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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焊工把那焊条一点,白钢就永远接在那里了。
公路的左道总有低装载卡车、吊车、12轮的载砂自卸车,不知是它们过载,还是路的施工质量不过关,坑洞太多。特别是靠近港口的小麦油坊,路坑里填满了谷子,鸽子自然而然地占领马路。
从巴西古当回工厂的路上,美国产的四驱车亮起了油量告急的警示灯。脑袋充斥工作内容,因而想不起上一次添油的时间。是前天,还是昨天?自从柴油没了津贴,每次添80令吉,总是不到两天就会耗尽。路远兮。
国营广播台说,政府会控制伺机涨价的商家。华人司机莞尔,柴油,以前他们唤作“油屎”,什么时候油屎比油贵了。
我在找红蓝色牌子的路上,经过了贝壳牌。警示灯忽然又灭了,指针从最左边跳到了半缸。车龄越大,总是修不好的老毛病就一一浮现。公司的这辆科罗拉多皮卡,被车厂标上冷门的标记。于是几乎把福林园的师傅都找了一遍,最后说,得把油箱卸了——哇大工程呢;嗯大工程,多少天,两个星期,那还是不修了。
伸出车窗的手像只鹅脖子
除了油针,最恼人的还是后车厢费了700令吉去修,越过减速带时偶尔依旧会向上敞开。于是望后镜被褐色的直条纹覆盖,后方有没有车,只能靠侧镜去琢磨。车厢里的五金会不会四散,则依靠各路神仙的保佑。上个星期把车停下来以后,发现车厢里的物品全都铺了一层淡绿色的毛毯。最后才知道,保险栓没拔的灭火器,也会溅射粉尘。
作为监工,大半的时间是连在车座上的,因此痛苦的还有驾驶座那开不了的窗。那天我尾随工厂的油罐,从避兰东到古来,一小时的路程开了两次车门来过收费站。我只能把手折成不自然的形态,像一只鹅的脖子。
两次开车门似乎不算难堪。过一次麦当劳的得来速就需要开3次门了。在远方的日子,打开导航地图只见一片荒芜,只有快餐零星点点,救赎。假设快餐在抵制下消失了,谁来告诉远方孤独的孩子,附近有什么东西哪怕能填饱肚子就好。谁又会告知,是否有冷气的地方能够落脚,吃一杯解暑的冰激凌。那时候我在穷乡僻壤找不着吃的,看到店屋就开进去绕。好不容易找到餐厅,却找不到停车格。见到有停车格的餐厅,却因为后车厢打开而没注意到后方停好的摩托。
摩托倒地,我赶紧下车。
“不好意思,真没看到。”车主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就走进了那餐厅。我羞愧难当,店门也踏不进去,灰溜溜地就开走了。闪过坑坑洼洼,过了隧道,黄色的M字招牌竖得比火炬还高,比烧焊的弧光还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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