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熟知的叶亚来在被警官盘问时曾暗示说,那些新来报到的劳工加入的会社,乍看之下很像天地会,只因为他们都使用天地会仪式——这主要目的是要“新客”知道,他们已是天地会的一分子,休想逃回原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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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中学时有过这样的经验,在一个炎日的中午,我们下午班的学生因不耐毒辣的阳光,便挤在校内通往课室铁栏栅外的亭子里。里头最阴凉的角落,长期被一群解开纽扣,校服不内塞的潮发少年盘踞。他们大约有六七人,诉说着自己的“英雄事迹”、武力表现,以及逃学事迹。我由于长期蹲坐在凉亭的另一角,眼见过他们和蓝衣蓝裤的巡察员的“对抗”,而某次的对抗因不受控而升级成斗殴,其中一副老大派头的同学睥睨着巡察员喊道:“我是洪门的,你敢动我!”
这是我第一次听说“洪门”二字。后来认识了那伙暴力少年后,曾问过他们hong门是哪个hong?结果得到的答案是“红门”。在“红”与“洪”都分不清的会员(如果那名同学真的是洪门成员的话),那估计也谈不上对自己效忠的帮会的渊源,这也恰恰符合了麦留芳《百年虚拟帮会》里的“虚拟”二字。
《百年虚拟帮会》旨在勾勒出南洋殖民时代始,错综复杂的帮会建构、发展以及政治倾向等等方面着手,试图解结——从中国反清天地会义士南来借壳,到虚拟帮会以及私会党的演变中,这种江湖结构与演变无疑足以完善(至少是)南洋华人的想像,以及或传说或史实的印证。
《百》把江湖结构与演变分为四大阶段:❶义士借壳(1800-1840/50)❷公司/武馆(1840/50-1890/1916)❸虚拟帮会/会党(1890/1916-1930)❹二战前私会党(1930-1937/41)。其中,第二阶段的公司/武馆时期可说最为精彩,而也正正是虚拟帮会的诞生时期。
那究竟何为虚拟帮会?作者如此写道:当时在南洋的会党,在严格的定义上,除了那批借壳的义士的爱国感应外,应属于虚拟的一类。没人可以阻止任何人采用天地会的各类仪式和暗语,但若会员皆不知所为为何,所说为何物,恐怕连虚拟认同都谈不上。
若劳工不听话、欲潜逃,必要时可给清政府、殖民政府通风报信。
我们熟知的叶亚来在被警官盘问时曾暗示说,那些新来报到的劳工加入的会社,乍看之下很像天地会,只因为他们都使用天地会仪式——这主要目的是要“新客”知道,他们已是天地会的一分子,休想逃回原乡。
在商言商的虚拟帮会的另一层体现在于,成功赎身的劳工在“脱离了天地会”的情况下,竟然向清廷买官买爵,于是乎我们能在旧照片中看到穿着清廷官服的“前天地会”成员。
这种方便之门大抵也形塑了南洋华人的“商业行为”,大传统大历史下一种“尽量拿来使用”的精神——我们不懂洪门还是红门,但说出来却足以震慑或凝聚,便于行事,进而蒙上了一层层面纱或独有南洋华人文化——这不禁让我想到,在公司与武馆或帮会(无论虚拟与否)紧密链接的生态系统里,究竟曾经蹦出过多少武林轶事。假若乡野难考,小说或可为之,在虚拟帮会的基础上,虚构一则关于苦力的武侠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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