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猷荃 | 错读胜利，能吉里或成巫统的回光返照

放眼半岛，巫统这种可以有一方诸侯明确拉抬胜算的选区，也只有话望生，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因此，巫统在其他地区，要完全复制能吉里，困难重重。

巫统在能吉里大胜，无论如何都是巫统的一大喜事。

首先，这是自第15届全国大选（包括之后的六州州选），绿潮汹涌崛起以来，首个翻转绿潮占领议席的选举。以往数场补选，都是维持原胜选政党，守住议席的局面。所以，团结政府之中，巫统首开先例，迄今是唯一能扩展政治版图的政党。

其次，能吉里选区，位处绿潮的老巢东海岸，伊党大本营吉兰丹州。伊党在吉兰丹州，已不间断执政长达24年。2023年六州州选，伊党还进一步扩大州议席掌控，从第14届大选的37席，跃升至43席，几乎横扫所有45席。能在伊党如此强势的州属翻盘，令此次的胜选更具意义。

第三，巫统此次是以 3352的多数票赢下此次补选，夺下有效选票的六成以上。此外，本次补选投票率高达七成以上。以补选标准，这算是极高的投票率。从以上几组数字角度，这次巫统的胜利额度实在亮眼。

第四，巫统在能吉里选战几乎都是单打独斗，这也是巫统开打时的意愿，摆脱其目前需要在希盟加持下才能胜选的印象，这使此次补选胜利，表面上肯定了巫统自身的战斗力，更能振奋巫统。

第五，巫统这次赢下的议席，是马来选民占据将近九成的选区。巫统作为一个打着马来民族主义旗号的政党，在第15届全国大选，以及六州选举，在马来选民占绝大多数的议席，表现差强人意，这对该党的形象自是重大打击。能在能吉里胜出，比在种族结果混合的议席胜出，对种族政党巫统，意义非凡。

第六，能吉里补选的出现，原本就是因为土团六名叛将变节，引发吉兰丹州议会议长援引反跳槽法，悬空议席所致。这种情况下的补选，选民“教训叛徒”原应是补选主轴。从政治觉醒度高人们的视角，巫统站在“跳槽获益方”的团结政府内，本就属于劣势，能够逆转人民对“盗窃议员”的可能愤怒，又是另外一记的逆转胜。

考虑以上六大因素，巫统自然可以为此次胜利振奋欢庆，但这其实容易陷入“被胜利冲昏头”的陷阱。解读能吉里之战，实际上还要考虑以下数点：

第一，“姑里因素”几无在其他选区复制的可能。能吉里处于话望生国会选区之下，巫统不算没有先天优势，姑里在话望生盘踞多年，是单一国会选区持续胜选的记录保持者。

从话望生国会选区的前身乌鲁吉兰丹开始计算，姑里自1974年就担任国会议员，盘踞时长将近半个世纪。

姑里也并非一般的巫统领袖。当年挑战敦马近乎成功，成立46精神党也有一定的政治拓展。虽然大半生拓展的大业都功败垂成，但在话望生依然是一方霸主。

“姑里因素”并非巫统胜选的唯一，甚至是最关键因素。但是在激烈的政治竞争当中，任何程度的优势因素，都可能决定最后的结局。

放眼半岛，巫统这种可以有一方诸侯明确拉抬胜算的选区，也只有话望生，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因此，巫统在其他地区，要完全复制能吉里，困难重重。

第二，半岛如能吉里这般极度偏远乡区，为数也不多。此次巫统运用的“发展牌”得以奏效，很大程度是因为能吉里是一个极度偏远，发展落后的地区。

选战最形象化，展现团结政府“发展牌”的，是在能吉里自动银行提款机的开设，渴望生活便利的当地选民，以此看到中央执政党的资源与能力。在缺乏其他议题的情形下，选民或许因此票投国阵。

然而，在整个半岛，又有多少议席是如此落后，以致于“发展牌”的效果可以如此显著？

上一场在槟州的双溪峇甲补选，团结政府也疾呼选民，选出来自同为联邦与州执政党的候选人，以利地方发展，结局如何？半岛的乡区选区，恐怕更多类似双溪峇甲，而非能吉里。

何况，以执政资源助选，原本就有“贿选”之嫌。团结政府大肆运用，其实是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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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议程，面对不同背景的选民，不仅未必奏效，可能还会遭到唾弃。

第三，巫统胜选，有可能被党内右派骑劫，动摇团结政府。姑里在提名日之前，就公开拒绝行动党到能吉里助选。

尔后，巫青团长阿克马主动挑起《互利共赢的一带一路》漫画解禁议题，还与行动党诸位领袖隔空叫骂。

巫统右派可能如此宣扬：巫统能在能吉里重夺马来人支持，乃是因为敢于抗拒行动党。所以，从今往后，批判行动党、罔顾华社意愿、更用力的落实马来人议程，是巫统重振雄风的终南捷径。

以上观点，显然经不起推敲。

首先，在漫画解禁的课题上，巫统数名领袖，虽然不留情面的质疑政府决定，甚至法院裁决，但内政部迄今没有改变解禁决定。

何况，巫青开炮后，国盟也努力跟进此议题。倘若选民看重此议题，身为团结政府一员的巫统，也需要承担内政部坚持解禁的后果，而流失选票。但现实并非如此。

其次，此次补选在炒作种族议题上，国盟比巫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国盟指责巫统与“异教仇敌”行动党为伍，也再次操弄大马机场控股公司接受贝莱德注资等议题。这些都没能为扭转国盟败局。

可见，种族议题在本场选举，并没有发挥多大效果。巫统如果有足够的智慧，就应该认识到：在族群论述上有所收敛，与治国表现成绩日益凸显的希盟政府和谐相处，才是复兴正道。

反之，倘若持续右倾，巫统与团结政府其他成员关系恶化，甚至分道扬镳，最终将令其丧失执政资源，难再推出“发展牌”。

与行动党以及华社公然决裂，或是在团结政府当中强推马来议程，配合马华助攻，让行动党难堪，进而丧失华裔选民支持，最后结果，就是巫统在为数更多的混合选区难有斩获。

如果真的发展到那地步，能吉里反而成为巫统沉沦的“回光返照”，从一手好牌，打到一盘烂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