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衍豪／從“一日職人”、“地方學”到“風土學校”

不知不覺已經定居怡保6年，回頭看這幾年走過的路，有意識或無意識，或多或少都是在構建怡保的“風土資料庫”，每一筆風土資料透過轉譯和“編輯”，最終產出更容易被理解、被體驗的內容、活動，甚至教材。我常從讓孩子認識家鄉的角度去思考，這些“鄉土教材”越多，地方就能漸漸形塑成一所“風土學校”。

“地方學”在許多國家早已是顯學，庶民老師無所不在。我以前介紹過位於北京郊區一處山村的九渡河小學，就曾經張貼向村民招募“鄉村教育合夥人”的啟事，最終遴選出來的40位手藝老師在學校裡開設二十多門課。孩子在學手藝之餘，也學會如何做成本控制、如何行銷、製作海報技巧等，孩子做出來的食物，部分就直接供應給學校食堂。

這些結合美學、數學、科學、生存技能的課程，是多麼接地氣的鄉土教材，更重要的是孩子看見這些平日的叔叔阿姨同鄉，原來都是滋養家鄉土地，支撐村民生活的無名英雄──人的價值、跟土地的關係，才是孩子在這些課堂中修到最重要的學分。

上個週末，5組在不同領域發光的怡保地方品牌，出現在日光基地“一日職人”推介禮上；我的這些怡保朋友都來自傳統產業或文化事業，都是透過“手作”傳遞溫度的職人──茶藝師、陶藝師、彩釉匠人、獅藝匠人、有機農夫。我們雖然沒有實際開設一所實體學校，但地方“風土學校”教室的門無所不在，你可以推開產地、工廠、市場、商店的門，守在“教室”裡、擁有數十年實作經驗的職人老師，會告訴你一個產業如何融入地方發展的故事，分享一個產品亮相前經歷的每一道工序，你當然也能感受到一個匠人的價值追求和精神堅持。

當我們只是把一個產業看成一種經濟模式，就會忘記產業和地方風土之間的關係；當我們只是把一個職業看成一種求生或獲利的手段，就會忘記人和土地的關係。這些分佈在不同產業的職人朋友，都是用他們的職業生涯、匠人工藝在書寫一個又一個地方上感人的故事；於我而言，“產地旅遊＋職人工藝”可以是這個年代更有溫度的城市行銷手法。這些“教材”當然也是為旅客設計的旅遊體驗配套，一個讓怡保有機會變成體驗經濟下新形態的旅遊城市。

每一道產業風景、職人風貌，其實都在訴說一座城市的輝煌（或曾經的輝煌），也同時可以讓人思考如何協助這些產業增加更多維度的面向，讓這些產業在迎向未來時能夠持續燦爛。所以對於怡保而言，理論上白咖啡、芽菜、柚子等怡保物產或產品，當然都有條件被創造成另一種旅遊體驗、一門給孩子開的鄉土教育課程。

這所“風土學校”背後的支持，來自於跨產業的共好生態系，就像許多當年的祖輩為了支持教育而創建許多學校的精神一樣，怡保這座生活感十足的宜居之城，這座曾經因錫礦而聞名世界之城，這座仍保留許多傳統產業和職人精神之城，當然也可以是一座對家鄉孩子和全世界旅客開放的教育之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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