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团结真的需要一个假想的公敌,那或许没必要站在各自的立场上嚷嚷,而是一起往回看,找出是怎样的历史塑造了现在的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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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说四年一度的奥运会是团结全民的最好时机,举国上下不分肤色、性别,只要谁披上辉煌条纹,就是全力支持的对象。看网络上热心网民整理的短片,不管是在嘛嘛档、购物商场或公寓,当羽球男双和男单连两日夺得铜牌,大伙不分你我尽管欢呼。万众一心支持运动员的感觉,是不是意犹未尽?
还有另一种团结表现在场地脚车麒麟赛决赛。我国硕果仅存的夺牌希望沙费道斯在最后关头被日本选手撞倒,这会儿又“万众一心”去日本选手的社交媒体留言爆粗。网友还“团结”地不能接受沙费道斯因犯规被判降级的事实。
倒是想再提提约10年前,同样在8月独立月登场的净选盟社会运动。什么“不分男女老幼”“各族同心协力”,只要跟团结相关的词都能派上用场。经历净选盟的世代或许还在缅怀着,马来人筑起人墙走在队伍前方冲锋,保护后方的其他族群;警方发射催泪弹,各族又不分你我互相支援清洗。
配合马来亚独立日,应景地谈团结。但搬出以上几个例子其实是想泼泼冷水,与其说团结,倒不如说是同仇敌忾。运动赛场上,谁阻止大马夺牌就是全民上下的“公敌”;净选盟的全民上街反贪腐,那个公敌就是纳吉。(咦,是不是能换句话说,贪污的纳吉团结了上街的群众?)
少了“公敌”的我们,少了一鼻孔出气的对象。回归到现实生活,津贴不均,利惠高收入群体,贫富悬殊有得吵;学额分配不公,种族固打制有得吵;严格的宗教管制影响到非穆斯林,也有得吵。与其每年8月、9月国庆月或每四年奥运才来一次异中求同,是不是能真正把你我之间的“异”尽量减低?
经济、教育等差异再怎么调整,回归到根本,还是种族政治。这也并非现今这几任政府的问题,早在英殖民和日据时代,分而治之是殖民者一贯的手段,各族也在传承着种族政治的遗毒。简而言之,殖民者当初就已经将族群分类,制造各种社会阶级、经济、权力差异,直到现在这种剧毒依旧让各族对很多事件的看法或出发点都不一样。
再进入社交媒体时代,各语言使用者有习惯使用的平台,演算法又依照浏览喜好推送,人人都舒服地活在同温层里。久而久之,意见观点越来越坚固,也与不同观点越来越对立。
可以怎么做呢?我也没有具体答案。倒是想分享一些观影感受,参考电影人的思考角度,至少让我知道除了拘泥种族不公,还能有更多探索。
例如,电影《五月雪》透过各种意象强调从古至今这片土地上华社是二等公民的地位。然而,有其他关于513事件的文学作品、口述历史都很努力在敏感的氛围里,摆脱执政者一贯“种族”论述,回归人本,刻画出一个人在当下的所思所想和所作所为。
也想分享近日观赏旅台导演廖克发的纪录片《野番茄》。虽然讲述的是台湾二二八事件受难遗族的故事,但他不想过分强调历史悲剧,而是回归到每个当事人的视角,探索他们是在怎样的历史脉络下成长。
他也拍摄过谈原住民权益和513事件的纪录片《还有一些树》,讲的虽然是种族阶级,却透过各种历史档案,更细腻地追溯历史脉络,叩问是谁把种族分等了。
如果团结真的需要一个假想的公敌,那或许没必要站在各自的立场上嚷嚷,而是一起往回看,找出是怎样的历史塑造了现在的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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