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看到那个出来,有很多人觉得要末日了,是不是要转行了?”资深摄像师、导演陈伟团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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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原来就是2024年初由OpenAI开发的文生视频模型Sora,为什么它的出现令影视业者如临大敌,甚至考虑寻找后路?
AI对于影视行业的影响真的那么大吗?“无中生有”的时代已经到来?
报道:本刊 叶洢颖
摄影:本报 苏思旗
从成龙电影新作《传说》中,为了让成龙回到二十余岁的年轻状态,剧组引入了AI技术为其换脸,电视剧《墨雨云间》采用AI换脸技术,用赵晴替换原本由蒋依依饰演的司徒九月,再到剧版《异人之下》里饰演“二壮”的AI女演员厘里,无论效果好坏,AI技术的运用在影视圈并不稀奇。
只是如今Sora的出现,却有可能为影视行业带来惊天动地的变化。
陈伟团分享道,Sora能够根据文本指令创建长达60秒的视频,画面逼真、场景惊喜复杂、角色表情生动,就连运镜亦能兼顾。
“当你学会、熟悉地输入指令以后,不到一小时就能生成一个影片。如果我不跟你说,那影片拟真到你可能没有发现片里所有东西都是假的。”
“比如一只在阳光中奔跑的狗,阳光照在它每一根毛发都超自然,但都是假的。我不是丢一支影片让它修改、剪辑,我只是输入文字而已,就能生出这一条片子,真的很恐怖。”
“恐怖”点在哪儿呢?
以影视剧里车子在马路上飞驰的画面为例,最传统以及最节省成本的方式是实景拍摄,车子也真的是开在路上。
为了保证安全,剧组需先申请准证,然后包括演员、灯光、摄像师、导演等工作人员到现场拍摄,耗费好几小时完成。
再不然就是以绿幕、大屏结合AI的方式拍摄,靠后期制作加上街景即可。
“以前从0开始,你要建一个3D的空间,然后我再把人放进去,再设计摄像机的动向等等,这些都还是要人去设计。”
但如今只要在电脑轻轻巧巧地敲出一行指令就能完成,“无中生有”的时代就此到来。
AI减轻工作量,美术相关职务可能失业
陈伟团指出,观众会受到演员、导演,或者是剧情的某个元素吸引继而为某部影视剧买单,所以影视剧行业包括综艺节目不会太快遭到冲击。
“你会想看AI演电影,AI制作的综艺吗?”
“今天如果我们要推销一部电影时说这部片是全AI制作的,可能我能卖一次,大家想要看它是什么样,然后呢?”
以全AI制作为卖点的电影,在首次登场时也许能吸引好奇的观众入场,当第二部、第三部出现时,它还能成为卖点吗?
然而,导演和演员往往是一部影视剧的卖点,哪怕是相同题材的数部影视剧,仍能为其作品提供不同的宣传点,观众可能会为了特定的演员或导演买单。
“因为AI跟你没有情感连接。”
陈伟团提到,其实绿幕拍摄和AI生成的画面一样都不是真实的,后者的操作更简单,而且很大程度有助于减轻他们的工作量。像有的演员会要求修脸,在以前需要逐帧修,试想想一秒24帧,工作量之大不言而喻,但现在只需要一键AI修脸就能完成80%工作,事后再检查有何不妥,再行修改即可。
因此对于一般观众或影视业者而言,并非无法接受的事情,但是部分职务可能会面临威胁。
他举例,Adobe Premier推出一个结合AI的功能,示范影片显示一个原本只有数颗宝石的箱子,在用鼠标点选出范围、宝石款式和数量后,瞬间变成满满一箱宝石;一个移动中的男子,身上的衬衫忽然增加了一条领带;穿着绿T恤的女性,霎时变成白T恤等等,足以以假乱真。
若非事先得知是AI的手笔,光从肉眼判别,兴许看不出区别。
“服装等美术相关的部分可能受到的影响很大。我随时可以把这件衣服变成燕尾服,那我干嘛要让他现场穿上燕尾服呢?”
此外,由于使用者还可以通过该功能消除或增加画面里的道具如电话、地上的文字等等,不需要道具组根据时代背景、剧情需要费尽心思准备相应的道具。
当后期、服装、道具、置景都能靠AI来完成,相关工种的工作人员又该何去何从?
广告、竖屏剧最易受到冲击
陈伟团认为,相比影视剧,广告业将首当其冲地直面Sora出现所带来的巨大冲击。
广告需满足客户的要求,如今只要打开相关软件,输入客户的要求后迅速生成一条短片,并且可在一日之内制作多个版本。“因为观众不会在意广告里的演员是谁,并没有演员或导演的吸引力,所以我觉得广告业是最早受到冲击的。”
同样的情况亦可套用在需大批量生产、剧情没细节、演员不知名、灯光等要求不高的竖屏剧上。剧本由ChatGPT生成,然后将剧本内容改成指令输入Sora,最后输出成片。
尽管如今AI的成本仍比竖屏剧拍摄成本高,但一旦AI技术普及,越来越多人学会如何操作,成本必将下降。
大师难以被取代
当然,AI并非无所不能。
陈伟团笑说,一部预算高的影视剧或广告到实景拍摄可以成为宣传点,比如拍摄汽车广告,封锁槟城大桥,大手笔地出动100辆汽车路上飞驰等等就能制造话题,引起人们的注意力,这是AI无法做到的。
“还有一些太深(入)的东西可能做不到。”
以斩获金球奖、奥斯卡最佳配乐奖的电影《赎罪》为例,其中有一场戏是小女孩指证男主角性侵,男主角被警察带走,母亲上前阻挡并用拐杖砸车。
在楼上观望全程的小女孩听着拐杖砸车的声音,音乐不知从何时何处渐入,砸车声慢慢化成有节奏的敲击乐,变成了配乐。
“这种(电影配乐)是要配合讲故事的方式。AI可以从0创造,但是它需要从大数据里找出范本。AI得到这个声音,但能够了解这个巧妙吗?”
他说,假设没有预算聘请大师来为影视作品配乐,AI能提供助力,因此AI也许能取代专业能力平庸的泛泛之辈,可是取代不了真正的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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