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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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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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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 10:00am 18/09/2024

新教育

导演

廖克发

纪录片

《还有一些树》

《野番茄》

纪实影像

導演廖克發/當紀錄片導演之前,你必須先是思想者

报道:本刊 李淑仪 图片:自由电影节、互联网

廖克發導演的紀錄片,往往涉及充滿爭議的歷史事件——《不即不離》觸碰馬共題材;《還有一些樹》追溯英殖民分而治之政策與五一三事件;聚焦臺灣二二八事件的個體生命經驗;《由島至島》揭開二戰時期臺灣人協助日軍征戰東南亞的事蹟。

為了梳理歷史脈絡,他經常翻找馬、臺、英、澳等地的國家檔案(archives),嵌入作品裡。過程中,很多質疑是不能丟掉的——這些歷史檔案由誰創建?為何創建?藏有什麼隱議程?洞悉這些以後,自己又該成為一名怎樣的紀錄片導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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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克發提醒,“to see is to consume”,人很容易被影像操縱,所以我們也應該反對任何控制人們思想的審查機制。

報道:本刊 李淑儀
圖片:自由電影節、互聯網

紀實影像發展與殖民歷史緊扣

2024年8月16日(星期五),定居臺灣的廖克發回馬出席自由電影節。以“檔案在電影中的創意運用”(Creative Use of Archives in Film)為題的講座上,他分享自己如何在作品中解構官方檔案影像,再重建一個新的敘事框架,叩問他真正關心的議題。
為何必須解構這些檔案?

講座開端,他向現場觀眾展示一組臺灣原住民女子的檔案照,那是由日本民族學者在日治時期所攝。照片中,女子身穿傳統服飾,臉頰烙有刺青圖紋。

“今天,我們說這些照片展示民族學的美、社會學的真,保留19世紀早期原住民的樣貌。當年那些攝影師也是帶著良善的意圖進來,他們相信自己是為學術貢獻。”

但,我們或許都沒想過,捕捉這些照片的情景,往往涉及暴力。

“作為殖民者,日軍擁有先進武力,他們走入部落,命令原住民穿上傳統服飾拍照。如果你是這名女子,你有什麼感覺?”

由日本民族學者在日治時期所攝的臺灣原住民女子檔案照。

是的,很多保留至今的檔案影像,實由殖民政權攝製,裡頭釋放著他們想要傳遞的訊息。殖民者自詡的“善意”與“幫助”,不一定是被殖民者眼中的美好。就像如今我們歌頌照片的真善美,卻沒看見原住民女子身處恐懼中。

“身為紀錄片導演,你必須問自己,是什麼驅使你拍片?因為你更有資源?還是你相信自己更優越?不要忘記,當年的攝影師也認為自己正在幫助原住民,他們沒有察覺女子的害怕,也沒有察覺自己的權力。你不該無視這些事,否則不配當一名導演。”

看見別人的殘暴,同為掌鏡者,怎能不也低頭審視自己拍片的動機。

“你必須先是思想者(thinker),才能成為紀錄片導演。”

幽默解構檔案影像 紀錄片不等於真相

廖克發思考的議題很多,“種族”是其中一個。2019年推出《還有一些樹》,他在片子裡發問:“是否曾有過一段古老的時間,在種族這個詞還沒被髮明而成為藉口以前?”

他到大馬國家檔案館重訪“以前”,尋獲不少英殖民政權攝製的宣傳影片,都在渲染“種族階級”的概念——殖民者必須將自己放在金字塔頂端,藉此合理化對其他民族的統治;那麼,誰排第二?誰在底部?又是誰說了算?

“整個種族階級的觀念,是殖民帝國帶進來的。我相信大家很熟悉‘分而治之’這個詞,”至今仍是我國無法揮散的鬼魅,“殖民者利用影像與數據,企圖證明各族發展程度不同,而白人最優越。這套想法,全建立在檔案之上。”

《還有一些樹》劇照。(圖:臺灣紀錄片資料庫網站)

攝製《還有一些樹》時,廖克發大量調用英殖民檔案影像,經過拆解與重構,想要叩問的是——今天我們還要繼承這種思想嗎?

比如,他截取馬來亞製片組(Malayan Film Unit)在1956年拍攝的紀錄片《永恆的特米亞人》(Timeless Temiar)片段,“這是檔案館裡最有盈利的影片,獲得很多國際獎項。他們(殖民者)真的走入部落去拍。”可在鏡頭裡,觀眾看到的卻是原住民依據指示“演繹”他們的“日常”。

廖克發如何解構這個片段?他選擇幽默和諷刺。

在《還有一些樹》裡,緊接在《永恆的特米亞人》片段後面,是廖克發模仿英國人使喚原住民男子“向上看、向前走、不要看鏡頭”,指導他如何演戲的畫面。

“這是我把玩影像的方式。我想展示給觀眾看,這些所謂介紹原住民的影像其實是怎麼製作的,他們叫原住民做些平常不會做的事,跟觀眾說這就是他們的習俗。”

把玩影像,是劍指掌權者之舉,也是給觀眾的重要提醒:“Documentary doesn’t claim the privilege of truth”,廖克發說,紀錄片並非虛構故事,卻也不代表擁有真相,“我們應該始終對製片者保持懷疑。我要我的觀眾質疑我,不要輕易相信任何我展示的東西。”

“我常說,如果你捕捉的美是脫離於現實的,如果你的善意是出於優越感,如果你覺得自己有權利同情別人,那就不要去拍片。”

怎麼面對/繞開版權問題

使用檔案影片,很多時候無法逃開版權問題。他還記得,首部紀錄片《不即不離》(2016)需要挪用大量源自大馬、澳洲、英國和日本的檔案,其中有數部日本動畫深深抓住了他。那是日本政府向孩子播放的宣傳動畫,將日軍入侵他國之舉,詮釋成一種英雄式的打救,幫助弱勢國家擺脫西方殖民政權的欺壓。

他很想在自己的片子裡使用這部動畫,於是寫信給電影公司和動畫師家屬,卻沒能獲得批准。“沒辦法。這成了我心中的一塊石。”

2021年攝製《野番茄》時,他又想起這部日本動畫。但沒有版權許可,又能怎麼辦?

“我聘請臺灣動畫師依照原版動畫重畫一份,再做一些改變,放入我的片子裡。”這麼做,並不能擺脫版權法的管束。“但若你感覺自己真的想要做這部片,那就做吧。如果被起訴,我也做好準備承擔後果。”

為何如此執著?“因為我想讓觀眾明白,為什麼他們(《野番茄》主人公;在日治時期長大的臺灣一代)這麼熱切為日軍奮戰,因為他們被這些動畫操控了。”

檔案影像的版權費,多是按秒數計算。拍片這些年,廖克發不是沒有疑惑,很多檔案影像當年原是攝於馬來亞,拍的也是這片土地的人,“今天我要用它們來訴說我們自己的故事和歷史,卻要向國外機構申請批准、繳付昂貴費用,這合理嗎?”

檔案的擁有權應該歸誰?當年的帝國政權?還是被攝者後代?——廖克發在講座現場提出這道問題,邀請觀眾辯論與思考。“當年殖民者拍攝馬來亞人民,並沒有問過他們的意願,為何如今卻要向我們索取費用?這並不是無理的問題。”

在廖克發看來,比起遵守版權法的規條,他更在意自己非這麼做不可的理由是什麼。“你要真的覺得有使用的必要,你要真的想用這些檔案來提出你認為重要的問題。”

拍片是為了發問與思考 導演的責任是模糊界限

廖克發在《野番茄》裡想叩問的又是什麼?

《野番茄》其中一名主人公,年輕時曾加入日本軍隊。作為一名在日治時期為日軍效力的臺灣人,這無疑是一個具有爭議的身分。

除了重製日本宣傳動畫,廖克發也在臺北和高雄檔案館中翻出舊報章,裡頭印有日本殖民政權的演講稿,字裡行間將臺灣人貶為較低等的人。“當我們說檔案,指的不只有影像,可以是文字、聲音或照片。《野番茄》的開頭,我找來一位演員,在不露臉的情況下演講這篇真實存在的文稿,這是他們當年發表給學生聽的演講。”

《野番茄》的主人公,年輕時曾加入日本軍隊,隨行到東南亞效力。(圖:臺灣紀錄片資料庫網站)

他質問現場聽眾,若大家是在上世紀二三十年代的臺灣長大,從小接受日軍教育,長期接收這些訊息,我們又是否有足夠的判斷力,洞察這些動畫和演講背後的隱議程?

“如果你是當時的臺灣人,你會有什麼感覺?你被日本人瞧不起,臺灣被看作是不發達的地方……所以臺灣人會加入日軍,藉此證明自己也是一個有價值的人。”

廖克發清楚,觀眾太喜歡選邊站。有時,導演的責任,就是模糊這條分裂人群的線。

“觀眾總是相信自己站在對的那方,壞人則在另一邊。與其輕易評判別人,我們應該設身處地去思考。我們必須警惕,人是很容易操控的,通過影像,通過媒體,可以直接影響我們的行動。這是很危險的。”他接著說,“所以我們必須反抗大馬的電影審查制度。”

空間不算太大的講座會場響起掌聲。

2024年8月16日(星期五),定居臺灣的廖克發回馬出席自由電影節,發表一場名為“檔案在電影中的創意運用”的講座,並在播映《野番茄》後與現場觀眾交流。

當我們意識到,紀實影像的發展脈絡,與殖民歷史和操控思想息息相關,廖克發認為,如今的紀錄片導演更不該單純為了“記錄”而拍片。

“對我來說,拍紀錄片是為了發問,這個問題對你意義重大,所以你必須拍出來。如果你覺得沒有必要發問,那就別拍。”他並不反對導演讓自己的身影走進片子裡。“有人認為要跟拍攝對象保持距離。不,我不相信這套說法。沒有‘主觀性’這回事。你需要置身在片子裡,讓我看看你是誰,讓我看看你要通過拍片質問什麼,並對你的問題負責,透過拍攝過程去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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